柳姨娘顺势坐了下来,看到赵宝霞这副狼狈的模样,拿起手上的帕子就抹眼泪,“我的儿啊,你这是遭的啥罪?咋成了这般模样?”
虽说柳姨娘的做派有些浮夸,但是她操心赵宝霞这到是真的。
当年生赵宝霞的时候,她伤了身子,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而且,知女莫若母,赵宝霞的野心,她是一清二楚,虽然没有儿子,但是这个女儿可不能小觑。
赵宝霞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她能不操心?
赵宝霞抓着柳姨娘的手,对何福临道:“相公,你去看看李大夫咋还没来,找人催催,我肚子好疼。”
何福来看着赵宝霞那副难受的样子,恨不得替她疼,也很想在跟前陪着她,但是,看着赵宝霞的意思,似乎是要和柳姨娘说悄悄儿话。
他想着,肯定是自家媳妇害怕,想要亲娘陪着,也就由她去了。
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放心的朝柳姨娘交待道:“娘,宝霞怀孕了,早上和我回平窑村的时候,摔了一跤子,见红了,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说着,顺势把门给带上了。
柳姨娘转过头来,紧张的看着赵宝霞,问道:“你有了身子?疼得厉不厉害?”
而赵宝霞,在何福临把门关上后,脸上痛苦的神色顿时消失了大半,拉着柳姨娘的手,道:“娘,我没有怀孕,这是骗福临的呢。”
柳姨娘听赵宝霞这么一说,顿时柳眉一竖,不赞同道:“这是大事,你怎么能骗他呢,要是一不小心被他给发现了,这可咋办?不是平白的叫你们夫妻离了心。”
柳姨娘的指责,赵宝霞并未放在心上,拉着柳姨娘的手,笃定道:“才不会呢,你还不相信你女儿我吗?”
见赵宝霞信心满满的样子,柳姨娘不赞同的摇摇头,道:“你毕竟还年轻,做啥事难保思虑不周全,你和娘说说你为啥要骗福临,还有这事情的经过,娘帮你把把关,看你有没有落下什么口实。”
赵宝霞撒娇的朝柳姨娘怀里滚了滚,娇声道:“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然后在柳姨娘一脸宠溺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之后,细细的交待了起来,“个把月前,我逼着宋氏签了一份儿文书,把福临变成了我们赵家的上门女婿。我怕福临回来怪我,就乘着爹带福临出去的时候,拜托爹留着福临在外面多待几天,等到我指定的日子再回来。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刚好我的小日子到了,早上起来,我先告诉了他我怀孕了,然后在向他坦白,他现在是赵家上门女婿的事儿。”
柳姨娘听闻,问道:“虽说打着你有了孩子的这个幌子,他的火气会小些,但是,他还是会怪你啊,莫讨的非要他变成赵家的上门女婿,弄得你们两口子离了心。”
赵宝霞接着道:“您不是告诉过我,说话是有技巧的吗?我告诉他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他,把责任都推给了何家,以我对那家人的了解,他们肯定给福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而且我也猜到了,福临听了我的话,肯定会去找他爹娘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就没有用月事带,等他回何家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在他质问他娘的时候,我故意冲宋氏露出了笑脸来激怒她,然后称她动手的时候摔倒,就造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听了赵宝霞滴水不漏的算计,柳姨娘得意的夸奖道:“我儿长大了,不用为娘操心了。”
赵宝霞搂着柳姨娘的腰,继续撒着娇,“娘,你都不知道,女儿这次还是吃了苦的,回来的路上,为了造成疼痛的假象,我故意扭我的胳膊,疼死了。不过,我这疼可不是白受的,至少现在福临和他爹娘是彻底的离了心。”
柳姨娘听闻,赶紧拉过赵宝霞的胳膊,看着青青紫紫的的胳膊,柳姨娘心头的不得了,“哎哟,我的乖乖,下手也不晓得轻一些。明儿了娘找你爹要银子,把你给何家的补回来,等你好了,去娘那里,挑几件你喜欢的首饰,要是没有喜欢的,就自家去铺子买,帐你在娘这里就是了。”
赵宝霞拉着柳姨娘的胳膊摇了摇,道:“还是娘对我最好了。”
这娘儿俩在屋里鼓捣些啥,何福临自然是不晓得的。
匆匆的请了李大夫进来,就被柳姨娘再次赶了出去,“福临,这屋里血腥味儿种,你出去吧,莫冲撞了你,而且,等下还要打水来给霞儿洗身子,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然后,再次把何福临打发了出去。
李大夫是赵宝霞点名请来的,这本来就是假怀孕,肯定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大夫。
李大夫给赵宝霞号了脉之后,冲柳氏道:“不晓得夫人有何吩咐?”
刘夫人从怀里掏出了五十两银票,递给李大夫,道:“胎儿保不住了。”
何福临站在门外,看着一盆盆血水从自家的更前端过去,差点站不住。在他心里一片冰凉的时候,并不晓得,这血水,不过是丫鬟清洗赵宝霞小日子染脏了的衣裳所留下的。
当他听到李大夫出门,朝自己摇了摇头之后,沉声道:“二姑爷,老朽无能,孩子没包住,哎,当时要是及时治疗,兴许能挽回。你也不要太伤心,你们毕竟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这事,柳氏也从赵宝霞的闺房里出来了,一边拿着帕子抹眼泪,一边对何福临道:“临儿,霞儿还醒着呢,你进去看看。孩子没有了,她难受的很,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你看着点,莫要她再哭了,这女人坐小月子很是伤神,要是没养好,就是一辈子的病跟儿啊。”
何福临冲柳姨娘做了一揖,等柳姨娘走后,这才进屋。
还没到床前,就听到赵宝霞压抑的哭泣声。
其实,赵宝霞“难过”,他又何尝不是呢,早上起床才听说自己要当爹了,这股喜悦劲儿还没过去呢,早饭还没吃,孩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