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郁闷的人是邓海。
我出勤的第一次任务,是解救一名被拐卖的妇女。
吉普车上下颠簸,邓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两人都是便装。
那人看也没看邓海,朝旁边伸出了手:〃小伙子,把你的弹夹子给我。〃
邓海习惯性地服从命令,伸手往腰后摸,突然反应过来:〃啊?师傅,收我夹子干吗?你没带?〃
〃第一次出任务,怕你紧张出事儿。〃
〃师傅,我当兵玩过枪……〃邓海有点不乐意,但是看着老警察一直伸着手,只好磨磨蹭蹭地退出弹夹交到师傅手里。
老警察把弹夹揣在兜里,笑着看他:〃干咱们这行,和部队里不一样,得文武双全,文占七分,武占三分,对人时,你是好人,对鬼时,你得当恶鬼,人鬼黑白之间穿梭,是看你做人的功夫,不是看你打人的功夫。枪发给你,未必就是打人的,有时候,枪声一响,我们就失败了。〃
邓海郁闷地点点头,悄悄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
这是一处典型的北方农村小院。
婚宴。
彩灯高挂,遍地鞭炮碎屑。
邓海把头发用手挠了挠,在土墙上沾了点灰蹭脸上,跟着师父进了院子。老警察扫了一眼,挑了靠边的一个桌坐下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老警察给身边的一个老乡递了一根烟,打了几个哈哈。这时候,几个闲汉开始逗新娘子,新娘子不敢说话,脸都憋红了。邓海有点着急,看了老警察一眼。这位大爷还在和老乡说话,抽空瞟了一眼新娘,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最后才晃晃悠悠地起身,趴在邓海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句:〃给我看好了,等我回来。〃
说完又用力拍拍邓海的肩膀,大笑了两声,晃着膀子出了门去。
几个闲汉的动作越来越大胆,新郎腿上有残疾,在一边苦笑,不敢凑上去拉,酒席上有的妇女在笑骂,剩下的人多半在起哄,给闲汉助威,新娘左躲右闪,眼泪已经出来了。
邓海的手发潮,使劲在裤子上擦了两下,从兜里掏出刚才卸弹夹时候打埋伏暗藏的一颗子弹,紧紧捏在手心里。
另一只手悄悄伸向背后,从腰间抽出五四手枪,隔着衣襟,悄悄转到身前,藏在裤裆下边。
同桌的老乡显然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没人注意他。
邓海两只手都在桌子下忙活着,先轻轻地拉开手枪的套筒,把那颗子弹从抛壳口塞进了枪膛,然后握住套筒,小心地解除空仓挂机,套筒复位。最后一步,用大拇指扳住击锤,小心地扣动扳机。
击锤顶在了二道火上。
枪插在了肚子前边。
邓海一头冷汗。
院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仿佛全村人都集中在这小院里了,邓海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空空荡荡,增援一点影子都没有。
婚宴上的几个闲汉依然兴致勃勃,明显喝了酒,一个家伙和新娘拉扯了几下,觉得不耐烦了,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这个耳光响亮到明显超出了调戏的范畴,坐得近的老乡给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们。整个小院里的喧闹都停了下来。
几个脸红脖子粗的闲汉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个人拖着新娘往屋里走。新郎官和家里人要上来,给另外两个一手一个推到了一边。
〃放开!〃
院子里一声炸响,邓海蹦了出来。
一只手推开前边站着的人,一只手伸进衣服上口袋去摸警察证,边走边喊:〃放开她!〃
证件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啪!〃一个茶壶飞来,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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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藏锋(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