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然,我并非她
(永寿宫)
“娘娘,景仁宫送来了羊脂白玉圈,看起来与皇上之前赏赐的那件似乎是一对。”槿汐说道。
甄嬛瞥了一眼那物品,心中立刻联想到了纯元,这东西恐怕原本是她的吧。
甄嬛不屑地冷哼一声,“既然皇后娘娘送来了如此珍贵的礼物,我们应当去好好道谢,否则别人会说我仗着身孕,不将她放在眼里。”
“只是现在正值午睡时分,皇后娘娘恐怕已经歇息了吧。”槿汐提醒道。
“呵,听说我又有了身孕的消息,你觉得她还能睡得着吗?即使睡着了,又能睡得安稳吗?”甄嬛说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她的穿着相当简朴,头上只插了一根胤禛赏赐的玫瑰簪子。
今日她身穿一件嫩粉色的旗装,上面绣着合欢花的图案。
(景仁宫)
刚踏入景仁宫门槛,剪秋仿佛得了先机,早已出门恭候甄嬛的到来。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剪秋面带微笑说道。
甄嬛轻笑,音量适中,恰好传入殿内:“这几日频繁遇见剪秋姑姑,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先倨后恭,态度迥异。”
剪秋略显尴尬,但很快恢复常态,不卑不亢地回答:“奴婢向来是因人行事,那日贵妃娘娘身处困境,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望娘娘宽宏大量,不与奴婢计较。”
步入殿内,宜修正端坐于榻上,一袭蓝色旗装更显其美貌动人。
宜修瞥了甄嬛一眼,言道:“因人行事,因人说话,熹贵妃的言传身教对剪秋大有裨益,难得有此机会,她理应学以致用,才不枉费熹贵妃平日的教导。”
“皇后娘娘过誉了。”甄嬛含笑回应,“剪秋日日侍奉于皇后身侧,自然受皇后影响最深,何谈臣妾的教诲,臣妾不敢妄自菲薄,妄称有功。”
宜修的目光缓缓扫过甄嬛的小腹,轻声言道:“熹贵妃怀有身孕了,怎不在此时午睡休憩,反而外出走动,当以保重身体为重。”
“多谢皇后关怀,臣妾心想,皇后娘娘赐予如此珍贵的礼物,理应前来向娘娘问安致谢,皇后身为中宫之主,臣妾岂能失了礼数,引得宫中嫔妃纷纷效仿。”甄嬛直视皇后,微微含笑。
宜修半躺在榻上,身后倚着一个填充了菊叶与粟米的蚕丝靠垫,轻微一动,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温婉微笑:“熹贵妃言辞愈发富含禅意,或许唯有心思深沉之人方能道出此言,本宫竟不得其解,莫非是熹贵妃因有孕在身,喜悦之余言辞间略带恍惚?”
“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只是见娘娘心情欠佳,故而想寻些趣事,博取皇后一笑而已。”甄嬛接过槿汐递上的紫晶葡萄,轻轻品尝数颗,赞道,“果然,娘娘宫中之物,味道确是胜于永寿宫。”
宜修微微一笑,言道:“熹贵妃何等尊贵,何种珍稀未曾见识,岂会挂念本宫这几颗葡萄?若你真喜欢,稍后让剪秋给你送些过去便是。”
甄嬛连忙谢过,然后言归正传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话说回来,皇后娘娘膝下无子,一向视三阿哥为唯一的希望,因此不遗余力地想要成为他唯一的母亲,甚至还要为他安排您娘家的女孩为正室。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三阿哥有登基的可能,您也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唯一的太后。甚至未来的皇后之位,也仍是您乌拉那拉氏的,确保权势永不旁落。”
宜修听闻此言,脸色略显异样,随后冷笑一声,言道:“熹贵妃太过谦逊了,本宫亦自觉不及熹贵妃之机智百出与福缘广聚,那日妹妹在皇上面前,如何将梅贵人小产之事与自己撇清干系,本宫虽与妹妹同侍皇上多年,却也不曾目睹熹贵妃如此擅长辞令、善于辩解的能耐。”其话语间满是讥讽与不悦。
“皇后能如此看重臣妾,实乃臣妾之幸,未曾想臣妾的几句劝慰之词,竟能宽慰娘娘心绪,免使娘娘为梅贵人丧子之事操劳过度,只是可惜娘娘多年来的精心筹谋,臣妾亦暗自庆幸自己未遭他人算计,细思之下,除了感激皇后之恩泽庇护,竟无他人可表谢意。臣妾亦为娘娘感到痛惜,筹谋良久,此番‘交易’,只怕娘娘是有所亏损了。”甄嬛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娘娘与三阿哥终究非血脉相连,难以母子心心相印。娘娘对他管教虽严,却欠缺了几分慈爱,虽为他筹谋周全,但臣妾不知三阿哥对娘娘是否真有心存感激之情呢。”
宜修轻轻抚了抚耳畔的东珠耳坠,淡然言道:“本宫非商贾之人,不谙买卖之术,故不知何为亏损,何为盈利,然而熹贵妃理应明了,为人处世不可因一时之得意而忘乎所以,宫中诸事,犹如天气般变幻无常,譬如昨夜风雨如晦,今朝却云散月明,然并非日日皆有此等佳景,亦非时时皆有此等好运。”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身姿依然挺拔,气势不减,“再者,尽管三阿哥非本宫血脉,但在名分上,他亦是本宫之子,即便无三阿哥,尚有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乃至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他们皆为本宫之子嗣,本宫自当一视同仁,悉心教诲,熹贵妃,你以为然否?”
甄嬛并未在意,只是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言道:“皇后教诲极是,故而未得见皇后一面,臣妾岂能心安而眠?正如娘娘所言,未来时日还长,那么臣妾今日先行告退,日后再来向娘娘问安。”
甄嬛福了福身子,正欲转身离去。才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菀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