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怡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
“杀父之仇,她也许早已忘记爱,永远不能原谅你。”
我没有想到她会想劝我放手。我看起来真有那样惨么?
“我欠她的,但凡有一滴血,都要还,直到她认为可以了结。”
站在岳宅书房的玻璃窗前,别墅外是大片草地,影影绰绰的梧桐树和小型喷泉。傍晚的橘色光辉洒在草地上,迟暮的安宁。
下人们忙着张罗饭菜,楼下偶尔有属于节庆的欢声笑语传上来。今年除夕岳明回来,岳世齐为了热闹,叫独身的亲信也一同回来过除夕。玻璃窗上贴着年年有余的剪纸。我盯着大红的剪纸一阵出神。不知道刘静怡一个人在房间里会不会无聊。大约不会的,她和我一样过惯了漂泊,过年过节又有什么值得感喟的?倒是南楠,第一个父亲离开的除夕,此时此刻的她又是什么心情?
“小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有不舒服么?”
我原名岳川。想来有些日子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叫我,自己也觉得陌生。
“没有啦二叔。”我裹紧毛衣,发现自己竟有几分怯意。在此之前,我虽与他时时保持距离,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要心怀算计。
“来,过来坐。我们好久没有说说话了。”岳世齐说着坐进书桌正对的羊皮沙发。我在一旁小沙发坐下。缩进沙发里,全身陷入,心才逐渐定下。
“要过年了,就急着叫你回来。外面医院人多手杂,总教人不放心。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像我一样年轻时不注意,到老落一身病。就在家里安心养着,跟我做个伴。”
我微笑道,“已经恢复了七八,医院肯让我出来就是已经没有问题。二叔不用担心。”
“你弟弟出去几年越发野。听说在外面惹了不少乱子。”岳世齐笑着摇了摇头,“你在外奔走,本市的情况了解,要替我好好劝劝明儿。”
“我也不能算了解,跟着小打小闹而已。”
“年轻人难免肝火旺,明儿就跟昊儿当年一个样。还是女孩沉得住些。小川,别怪叔叔不让你碰奉兴会的生意。明儿昊儿是男孩子,就得担起这个担子。女孩子能远一点就远一点吧。”
“二叔,当初你不想我在六合会卧底,我都明白。路是我一步步走来,也不怨什么。好歹现在落了警籍,算是安定下来。”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岳世齐快慰道,“你现在稳重很多,叔叔才好放心。”
“……”我但笑不语。
隔了半晌,岳世齐道:“之前都是聂旗照顾你,没出过什么岔子。这阵换了新人,没有保护好你。这次伤你的,是什么来路?”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叔,我现在两面不讨好,遇到这种事难免……我想,警局里再向上些。”
岳世齐微微颔首,“之前考虑做个片区警察安安稳稳就好,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来不及救你。你若是有想法,我叫人安排。”
“谢谢二叔。”
“小川……”岳世齐目光温和地看着我,缓缓道,“二叔没有女儿,把你当亲女儿看。就是因为最疼你,才不想你沾家族的事情……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岳世齐说这些话,直视着我,我不自觉地点头,几乎深信不疑。
“爸,我回来了。”门忽然推开。
我愕然向门口看,岳明一身休闲西装,头发理得整齐,小开的样子。看见我木然招了招手,“小川也在。”
岳明刚要溜,岳世齐板起脸道,“叫你不要乱跑,一早上就没影了。又到哪里去?”
岳明只好走进屋,漫不在意地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出去走走罢。”说着话,倒了茶递给岳世齐,又给我倒了,才自己端起最后一杯一饮而尽。
“听说你最近在建安路闹得不成样子?”
“不过玩玩而已。倒是建安路的打手,一个个神气的不得了。前天我请方老板,正在兴头上,居然敢突然拉火警把我包间里的小姐偷带出去……”
“好了!自己家的场子,不要太丢人。”
“既然是我们岳家的场子,我就看不惯程徒那副土皇帝的样子,手下一个比一个没规矩。”
“程徒替我们看着建安路,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老子都没说什么,岳家的产业早晚都是你的,你倒猴急。”
说的人不介意,我在一旁听得却是尴尬,正想借故逃离,下人上来说可以开饭了,谈话才告一段落。
热闹一夜无需赘言。唯独可惜一桌子色香俱全,我因为小肠切除手术无福享受,一个人捧着牛奶对着电视发呆。岳世齐叫新的联系人小马见过我。等十二点过去,鞭炮烟火又放了一个钟点,我困倦至极,匆匆告辞。出了岳宅,犹豫再三决定回警局宿舍。
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高迁
回去时房间里空无一人。清晨时,迷迷糊糊被刘静怡叫醒,喂我吃了什么。第二天白天,刘静怡很是知趣,在沙发睡了没有进屋叫我。到了晚上又被一股粥香勾醒。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