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床,坐在我身旁,轻柔地握住我的左臂。我的左臂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就躺在她温暖的手心里。我整个人扑在她怀里。眼泪不断滑下,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轻拍我的背部,声音也带着鼻音,但她到底比我清醒,
“你才26岁。你已经尽力了。我怎么能让你死。”
我竭尽全力赔上余生,换来这样的结果。
真的让我怀疑了。所谓坚持到底是什么?
在这样的世道,人不能分清黑白,那感情呢?感情也分不出善恶吗?所谓善有善报又是什么?要我怎么接受我付出的所有努力,得到这样的回报?
她抱着我,我就想这样停下来。真的,能停在这里再好不过。我承认自己别无他法,承认自己一无是处。我宁肯自私一次,死在她的怀抱里,再不去管什么将来。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可以想到的最好结果。
无谓挣扎。如果可以,请让我放手。
南楠说,“我怎么能让你死。”
南楠曾经说,“阿乐,你答应的。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我紧紧闭上双眼,任泪水从眼眶挤出,流不尽。
“南楠,我们分开吧。答应我,散掉这批货就走。一个人走。”
我说着,将针管移到她颈子旁。
她松开怀抱,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不能,你下不了手。”
“放我走吧,南楠,算我求你。我想停下来了。”
我看着她。防水的睫毛膏,还挂着晶莹的泪滴。
她只是摇头,就有泪水再度涌出。
“离开你,我也不会死。我回岳家,你可以不必担心了。只要照顾好自己,等一切都结束后,离开这里。好好活着。”
我们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有个好的结局。其实我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她不必再有那样多忧虑。我只是忽然发现,只有离开她,才是对她最好的办法。
其实分开有多难。曾经以为分开会让我们心如刀绞。但是不分开,已经有够多痛苦。我只需要转身离开,世界不会停止转动,我们各自的生活,也不会更艰难。
她不肯说话,手臂僵硬地搭在我肘弯。
我们这样僵持着,连呼吸都惹得我很暴躁。要我说什么才能让她明白。
我用空下的右手拂去她的眼泪,
“谭小流呢?怎样了?”
南楠终于开口,她想了想,还是没有瞒我,
“送去医院时已经不成了。不知道她母亲的墓在哪里,只好将她和任晴合葬。”
生不同寝死同穴,这样难道可以作为结局?
“南楠,任晴和谭小流的事情,给我最大的教训。一个已经自身难保的人还妄想渡他人,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南楠浑身震颤。或许是我看着她的目光太过凄厉。她最终放弃了。松开手,用两手捂住脸。眼泪从手腕滑到小臂,钻进袖子里。
我们分别太多次,为什么还这么痛,这么无奈。
她叫人进来,解开我的镣铐。给我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黑色牛仔布紧身的裤子,白衬衫,咖啡色的风衣。
我在她面前脱去身上宽大的睡袍。新结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她忽然过来拥抱我,亲吻我的每一道伤痕。
我赤|裸着光脚站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传上来。但我任由她抱着,由她的丝质的裙面摩挲我的身体。
她蹲下来,亲吻我的大腿内侧。好像我是一尊完美珍惜的塑像,值得她捧在手心里,用唇抚摸寸寸肌肤,把每一寸的质地和气息留存。
我怎么想得到她会以这样卑微的姿态与我送别。这些都不是她该有的动作!
进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