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狭窄逼厌的黑暗环境,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到处翻飞的灰尘,凝结的蜘蛛网挂在最上沿,只有一点微末的光线从密闭的窗户中投射出来,照亮了两个模糊而扭曲的黑色影子。
摄像头颤抖了一下。
手持手机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挂满了恐惧,手机的另外一头似乎刷着一条条飘过的弹幕,摇晃的屏幕似乎将对方的紧张心情一起传递了过去,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手机——
它们早就黑掉了。
那些弹幕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东西而已。
这漫长的几天内,荀斌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决定自己非要接下这份工作。
两天前,他只是一个名气不是很高、勉强有些粉丝的恐怖探险主播,主要去的地方也是一些废弃的医院之类,荀斌也期望自己的热度有一天能够达到那些大UP主的水平,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地点等他去第一个挖掘。
直到他收到了一封来自未关注人的私信。
对方言辞凿凿地告诉他,在首都城西废弃的学校里有某种“会让他感到惊喜的东西”,处于某种不知道的心态,荀斌迟疑地打开了网页搜索了对方提供的地址,结果居然真的发现了一些惊悚的东西。
城西的旧校区已经废弃了长达十一年了,而它过去的历史很辉煌,无论是跳楼的记录、谋杀的数量,都远远超过的普通人的想象,就好像那里本来就是一处不祥之地,不应该有人类活动存在。
但这都不是关键,而是它最近的异常。
在粗略的调查结束之后,荀斌欣喜若狂地确信了这里就是他要寻找的让他火起来的新地点,于是,在自己的微博上放出了要探险这里的消息之后,他仓促地收拾了设备,直接开车来到了城西。
他没有想那么多,为什么一处绝佳的地点会有没人率先去探险,也没有考虑为什么城西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只是被自己想象中的未来冲昏了头脑,想尽办法偷偷从漏洞处钻了进去……
他后悔了。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地狱,荀斌完全被走廊上涂满的眼睛,对他咯咯笑的玩偶、教室里坐着的无脸学生吓到屁滚尿流,他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在直播、也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件事,他不敢动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他有一种错觉……
这个地方在玩弄他,就像猫会玩弄耗子,它们故意将他放了进来,却恶趣味地不允许他在精神崩溃之前死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两天内活下来的,手机直播从进来开始除了波动了一下,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根本拨不出去电话,好像……就好像有人允许他将恐惧通过网络散播出去,而不允许他试图求救一样。
在半个小时前,他被一双红色的舞鞋紧紧地跟随,就好像它在和他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旦他回头,舞鞋就会停止走动,但是他只要不看它,它就会踮着脚尖靠近,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
荀斌跌跌撞撞地从一处走廊跑开,试图甩开舞鞋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一幕——
“我希望你已经注意到了最近发生的那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是一道属于青年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迫性的恼怒。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另一道声音则显得很低,似乎说话的人根本不想自己被任何人注意到,“滚开。你知道,我不会和你合作、或者让你吃掉我——考虑到,我们都在意一个人。”
从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第二道声音明显是从柜子的某处传出来的,而第一个说话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某处,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一滴滴血液从他被沾湿的袖口滴落下来。
失血量达到这种程度,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必死无疑,但考虑到这些血滴滚落在地面上,立刻把原本腐朽的地板给灼烧地留下了几处冒烟的黑洞,这个家伙显然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范围。
荀斌拼命想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离开这里,但是,对未知的恐惧从他的后背攀爬上来,它们借此扼住了他的咽喉,阻止了鼻息,让他不得不留在原地,听着这段明显诡异不已的对话。
“是吗?因为是你,嫉妒,所以我并不意外。”
“你并不了解我。”少年音冷冷地反驳。
闻言,青年轻蔑地笑了一下,他抬起了手,一根根手指舔。去了那些仍在不停滑下的血迹,才甩甩手,慢吞吞地说:“但如果这件事很紧迫呢?……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没有收到主人的消息吧?”
他挑了挑眉,状若挑衅。
柜子安静了一刻。
下一秒,突兀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只听到“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异常响亮,柜门被突然从里面推开,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从其中爬了出来,几乎看不清楚他做了什么,原本气定神闲的青年已经闷哼一声飞了出去,撞在了后面的废弃摆设上,引起了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响动,他试了好几下才站起来,紧接着,被人掐住了脖子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