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从天台境内,只身出走之后,取道北昆仑。
蓝姑娘虽然武功极高,毕竟是位年轻的姑娘,虽然出道江湖为日不短,毕竟都是与人同行,几时曾经单身独骑去闯群山峻岭?即使蓝姑娘自昆仑下山,走过江南各地,但是江南各地均人烟稠密,蓝姑娘纵然身上毫无武功,亦可安然无恙。
可是,如今不同了。姑娘单身独骑,要穿过中原,深入西北,直走北昆仑,当然。蓝姑娘艺高胆大,说怕未必,但是,如此形单影只,孤单凄凉的感觉,使得姑娘内心沉郁,确是事实。
蓝姑娘并不急于专程赶路,此去昆仑,也不是数日可达的路程,于是便沿途观赏风景,纵马轻驰。
因为姑娘不急于兼程赶路,便决心尽沿山境横贯中原,再深入西北。姑娘虽然路途不熟,但是,各地山名倒是时有所闻。
预计走“会稽山”,转道“天目山”穿“黄山”再横断“桐柏”,直走“大巴”,入青海,沿“巴颜喀喇山”,深入西北边陲,入昆仑山境。
这是一段极其险阻崎岖路程,姑娘不能不作妥善之准备。
山道无人,随时都要备足干粮饮水,另备马匹。姑娘芳心一转,这些事都必须在进入山境之前,逐段沿途预作安排。
这天,从天台转道新昌,初冬天气,阳光透背,还颇有暖意。
蓝玉珍姑娘安顿了马匹,漱洗一番,依然一袭青衫,飘飘然神采照人,逛到市场,去买一匹好马。出门不及数十步,蓝玉珍就发觉有人跟着自己,不由地心里暗暗一动,暗自付道:“浙江境内自然都是青龙帮势力范围,难道是凤姐姐派来手下人前来盯住自己吗?理论不会这样,凤姐姐派来的人,如果是寻访于我,又何需这样鬼鬼祟祟的?”
姑娘心里一起疑窦。脚下步法一紧,穿街走巷,直向城外奔去。
城市人多,但见姑娘脚下流水行云,寻常人丝毫未发现有何异样,只是觉得这位年轻相公,走起路来比寻常人快些罢了。
可是看在行家眼里,就不然了,蓝玉珍这种含笑自如,神情潇洒,可是举步之间,脚不沾尘,平稳自然,这份轻功,就足以傲视群伦。
蓝玉珍如此穿街过巷,来到城郊行人稀少之处,霍然一停身形,旋风一转,向身后看去。
姑娘出得城外之后,脚步更形加快,点落之间。都在两三丈开外,如此突然刹身一停,复又如此反身一转,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得“呼”地一声,一条人影斜地里从身旁一掠而过,险些撞个正着。显然是后面跟踪的人,没想到蓝玉珍如此突然刹住身形,一个措手不及,跟踪而上,几乎撞上了姑娘。
蓝玉珍当时闪身一侧,让过来人,立即左手一翻,随手一招“顺水推舟”,三成掌力,拍出一掌。
这一掌用的力道不大,可是,用的恰到时机。这人收势不住,冲过蓝玉珍身边,心里已在暗叫“不妙”,遽然气沉丹田,拿桩稳势,刚刚还没有站稳脚步,正好姑娘此时一掌拍来。哪里还来得及闪让?连吐劲硬接一招的时间都没有,在这一瞬间,掌风撞及左肩,“砰”地一声,再也停不住身形向后便倒。
这人显然也不是弱者,仓促之间,挨此一掌,还能不乱心神,立即就势向后—倒,吸气回肘,左肘一点地,脚尖一用力,接连一路“燕青十八翻”,滚开八尺。
蓝玉珍拍出一掌之后,倏地转过身来,冷笑一声,留神一打量这人,竟是灰袍大袖,白袜云鞋的和尚,年纪不过四十来岁,浓眉大眼,长喙削腮。此刻已经挺身而起,站在丈外里注视着姑娘。
蓝玉珍沉声说道:“凭你这点功力,还想暗地跟踪别人呢,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出家人,定叫你吃点苦头。”
那和尚眨着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忽地狡黠地冷笑着说道:“官塘大道,佛爷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你小子那点能耐,也敢惹事生非。”
蓝玉珍心想道:“好啊!明明是你暗地跟踪不怀好意,如今倒说是我惹事生非,好个不讲理的和尚。”
和尚哈哈一阵大笑,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欠债还钱,方才你趁人无备偷袭一掌,拂爷要加倍讨回。”
蓝玉珍冷笑道:“亏你还是出家礼佛,口诵弥陀的和尚,村言莽语,污辱了三宝弟子,我今天要不给你一点惩戒,倒是有违天意。”
姑娘话说得凌厉尖刻,出手更快。话音刚一落,欺身直进,脚下微一起落,闪电三步,直踏洪门,走中宫,右手平推直出,式起“懒龙舒爪”径抓和尚左肩。
姑娘这一起势,分明有些欺人,根本没有把和尚放在眼里。
走中宫直进,而且探手伸臂,毫无变幻地递出一招,对方若不是不堪一击之人,便是自己自送性命。
和尚轻咄一声,喝道:“小子不知死活!你给佛爷躺下吧!”
人在说话,身形却是微向右一侧,左手舒掌屈指如钩,认定“脉门”疾刁而下,而且,右臂回圈,“呼”地一拳,直捣姑娘后腰。‘这两招双掌并用,拳指互出,左抓有擂,抢尽!”娘有利地位。眼见姑娘如此轻敌一招,就要倒在和尚双掌之下。
蓝玉珍的功力之高。虽然不足以当之领袖群伦,超神入化,但是列身武林一等功夫,是当之无愧的。姑娘踏中宫直进,欺身一招“懒龙舒爪”,是有意骄敌。
因此一见和尚双掌齐至,拳指并进,姑娘轻笑一声,立即沉桩不动,身形微向下一蹲,右手变抓为削,疾变一招“翻云覆雨”,玉掌厉削如刀,劈向和尚抓来左掌,左手同时遽张一送,掌心吐劲,“轰然”一股强烈的劲风,猛迎捣来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