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闻言连忙合掌当胸,垂目低喧一声佛号,说道:“小施主仁心无比,贫僧心感无涯。劣徒开罪小施主,理应严惩,以正门风。既蒙小施主不究既往,贫僧特此谢罪。”说着话,转身伸手一指灰衣僧人,叱道:“施主代你说情,且记下这次惩处,还不赶紧上前谢过。”
灰衣僧人此时两眼突然闪动狡黠的光芒,勉力爬起身来,低头呐呐说道:“小僧知罪了。”
蓝玉珍虽然个性刚烈,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胖和尚如此连番惩责,已是于心略有不忍。如今一见灰衣僧人如此一副可怜相,越发顿生同情,便说道:“一时误会,和尚别以为意。”
胖和尚从袖内弹出一颗丹药,飞向灰衣僧人面前,喝道:“自行敷药调养伤势,休要在此处现眼丢人。”
说着又转面向蓝玉珍微笑道:“小施主如此只身远游,将往何处?”
蓝玉珍忽然又觉得这位胖大和尚,谈吐虽然不俗,总是不像一个出家有道的高僧。而且,方才闪自己一掌横架,掠身飞护的功力看来,一身功力极为不弱,在疑心复动之际,姑娘就不愿意多谈了。只是淡谈地说道:“小生取道昆仑,便中遨游名山大川。不敢久耽大和尚,小生就此告辞了。”
蓝玉珍这“取道昆仑”四个字一出口,胖和尚禁不住微微一震,但是,立即恢复笑容。说道:“小施主取道昆仑,莫非是晋渴昆仑二子两位武林前辈吗?”
蓝玉珍本来就要转身回到新昌城内,一听胖和尚提到昆仑二子,这才霍然一惊,连忙问道:“大和尚认识昆仑二子两位老前辈吗?”
胖和尚一见蓝玉珍停下身问话,不由地喜上眉梢,故作镇静,压住心头的高兴。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昆仑二子两位老前辈,为武林中的超凡入圣的人物,贫僧何许人,能够一识?
而且,两位老前辈久已不曾现身武林,武林皆以为已证正果。
只在月前,贫僧远下沂山之际,才听闻说,两位老前辈忽然远离西北边陲,竟来到鲁境昆嵛山。故而方才小施主言及要上昆仑,这才冒昧相问。“
蓝玉珍一听说昆仑二子竟南下昆仑,来到鲁境的昆嵛山,不禁大感意外,急忙问道:“大和尚此言当真?”
其实,这正是蓝姑娘江湖经验的不够,认人不深之故。方才胖和尚那一番话,只要略加思考,即可发现漏洞百出。奈何姑娘一心急于要知道昆仑二子的消息,竟然当以为真。
胖和尚呵呵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如何敢欺小施主。今日幸会贫僧,否则,小施主要千里迢迢白跑—趟昆仑了。”
蓝玉珍不觉深深地皱起两道眉头,心里也在想道:“昆仑二位老前辈,数十余年少下昆仑,今日如何会从西北昆仑来到鲁境的昆嵛山?”
姑娘心里还正在疑虑丛生,胖和尚却又呵呵的笑道:“小施主这真是有缘巧合,贫僧住地沂山,与昆嵛山只有极短日程之相隔。此次云游天下正待回程,不料巧遇小施主。如小施主不以贫僧诚意相弃,就请结伴同行,到沂山小寺稍作盘桓,再往昆嵛山拜谒二位老前辈,不知小施主意下如何?”
蓝玉珍一想:“先去昆嵛山一趟,倒也不失为是个主意,即使传闻失实,再转道西北,也还为时不迟。”
便拱手说道:“如此倒是有劳大和尚了,只是小生还没有请教大和尚法号上下。”
胖和尚又是一阵闷雷样的笑声,合掌说道:“真是罪过!
贫僧了空,能与小施主同行,贫僧之幸。“蓝玉珍听了空和尚这一阵闷雷样的笑声,震得心头一动,心里闪电想道:”这和尚功力确是不弱,别是另有用心,倒是不能不加防备。“
转而一念:“凭着自己一身功力,和腰中的聚莹短剑,即使有所存心,又有何惧?”
想到这里,姑娘复又豪气顿生,也报过自己姓名,说是“蓝玉”。
那了空和尚也不追问蓝玉珍和昆仑二子的关系,只是高高兴兴地,和蓝玉珍同转新昌,取道沂山而去。
从新昌到沂山,要穿过江南平原,这一僧一俗,就如此结伴而行。一路之上,了空和尚对蓝玉珍倒是关切备至,而且是百依百顺。时间一长,使蓝姑娘一份警惕的心情,渐渐为之松驰。还觉得自己是多疑,这了空和尚不失为一个好人。而且,出家之人会一身武功,也不是值得奇怪之处。
只是灰衣僧人却踪迹不见,了空和尚既未提及,蓝玉珍也无暇问到。
这天,蓝玉珍和了空和尚来到江苏边境海州城灵山附近。
照例的,投店住宿,各订房间。
在店里用晚餐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座客如云,在店内一角,蓝玉珍发现一人正在盯着自己,而且眼熟得紧。身材修长,长脸单眼,炯炯发光。蓝玉珍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此人。
再一转眼时,此人已经杳然不见。
蓝玉珍不觉心里一动,暗自想道:“这人好生面熟,自己记性如此之坏,竟想不起?看来此人分明是在回避着自己,难道存心有不良之意吗?”
如此警觉一生,回到房屋以后,聚莹剑放在枕边,和衣靠在床上,准备夜里万一发生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