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到时,就看到于家门口的老柳树下,自家老爹正陪着于老先生在下棋。
“修之啊,我知道,致正很欣赏他,亲点了他为童生案首。”于老先生边下着棋边道,他嘴里的致正正是钱塘县的县令李大人,李致正。
“那孩子自小敬仰老先生,前段时间还想拜在老先生门下的,只可惜终是同老先生无缘。”王继善落了子道。
“嗯,他应该是最近几年钱塘少有的灵秀之人了,只是性子还缺了一点磨练,我当日是有些故意晾他,就想看看他的坚持的,倒是没想到,最后却被阮子安截了去,阮子安才学有点,再加上阮家在朝中的势力,修之拜在阮子安门下,于他的前途来说那比我这个老头子好。”于老先生摇摇头道。
“阮家势力太盛对于修之来说未必是好事,修之从阮家得到的越多,今后失去的也就越多,做学问还是要如老先生一般越纯粹越好。”王继善道。
“见仁见智,就看那孩子的自持了。”于老先生回道,显然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便冲着远远过来的阿黛道:“丫头,可是我老伴的药送来了。”
“是的,老先生好,您跟我爹下棋,我去给老夫人煎药。”阿黛道。
送药的活不是第一次,偶尔的,阿黛会留下来帮着于老夫人煎药的。
“不行,今得这药得我亲手煎,今天是我和老伴成亲四十年的日子。”于老先生颇有些感怀的道。
“恭喜。”王家父女自是要道贺。老先生也是一脸笑意。
就在这时,一骑马急驰而来,后面又是十来个家丁打扮的人,呼呼喝喝的,卷起一阵尘土,马上的公子,十七八岁,玉冠锦衣,道不尽的**,只不过眼神飘忽,神情跋扈,这会儿还嫌着阿黛几人站在路过碍事,手中马鞭扬起,就要朝着阿黛抽了下来。
“尔敢……”于老先生怒喝。
那马上青年叫于老先生一喝,倒是收了鞭,随后却又骂骂咧咧的:“好狗不挡道。”
说完,一扬鞭,马一个急驰,然后停在不远的一栋大宅前,宅上有扁——永乐公主府。
永乐公主有两子,长子沉稳练达,却不为永乐公主所喜,次子轻狂跋扈,却是永乐公主的心肝。
而这位马上公子正是永乐公主的次子赵昱。
看着那一群人呼呼喝喝的进了王府,于老先生才摇头:“家有恶邻,倒是让贤父女看笑话了。”说着,又冲着阿黛道:“丫头,没伤到吧。”
“没。”阿黛摇摇头,随后却道:“居不必无恶邻,会不必无损友,惟在自持则两得之。”
这句话是明朝陈继儒所编的《小窗幽记》里面的一句。
刚才说安大哥时,于老先生说到自持二字,而以于老先生之能,真要在乎恶邻,搬个家不算什么难事,而如今却依然比邻而居,自显得是老先生自持守心,任何外物已不足以影响老先生了,阿黛正是借这一句话赞扬于老先生不为外物所扰,自持守心的功夫。
“这丫头,兰心惠质。”于老先生哈哈大笑,随后提着药回屋里为老伴煎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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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8 章 天道既是人道
“于老夫人如今身体怎么样?”回家的路上,王继善问阿黛道。
“大伯说了,多年的忧思成疾,这病也只能是养着,心情好,身体就会好一点,心情不好,身体就会跟着不好。”阿黛回道。
“唉……”王继善叹了口气。
“爹,不是说,于老先生身边还有一个外孙的吗?”当年,于老先生手持打王鞭,从恭王府把于小姐唯一的孩子接了出来,便一直养在身边,只是几次送药,阿黛却从未见过这位。
“哦,那位公子在边塞为将。”王继善道。
“哦。“阿黛点点头。
边塞为将啊,不由的,阿黛心头又浮起了那夜入梦的情形。
边塞小城,狼烟四起,草原幽谷,火光冲天,冷面将军血染剑的情形。
“对了,你以后若是来送药,不要提起这位公子。”这时,王继善又叮嘱的道。
“为什么?”阿黛更奇怪了。
“这位公子当年得于老先生亲传,文采飞扬,以十八岁之龄成为杭州府的解元,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可不料,他高中解元后,却回到了恭王府,认了恭王妃为嫡母。据说,当年,于家小姐,也就是皇上亲封的月华夫人,就是死在恭王妃的手里的。当时,听到消息的于老夫人吐血三升,若不是你大伯救的及时,差点就死了,由此,于老先生已将这位公子赶出了家门,不认这个外孙了。”王继善道。
“哦,我晓得了,我一定不提。”阿黛连连点头,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虽然恭王府的许多事情老爹并没说太清,或者老爹根本也就是不知内情,但前世,阿黛看多了网上的宅斗文,恭王府的事情早就被她脑补成一场宅斗大戏了。
传闻恭王妃入府多年,一直未有身孕,直到月华夫人被抢进了王府,恭王才得一子,而第二年,恭王妃亦得一子,因此人人都传,这是月华夫人带来的好运,据传恭王待月华夫人甚好,这样的事情,做为王妃肯定是不能容忍的,而最终王妃笑到了最后。
只是这位公子,六岁被于老先生带回来,又一直教养在身边,凭着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