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更无话可说。
易明堂道:“铁传甲知道这件事、就是龙啸云说出来的,他故意要铁传甲到这里来送死,但却未想到我们也会跟着来,因为我们绝不能让铁传甲死在别人手上。”
他接着又道:“至于那位龙……林诗音林姑娘,她并没有死,也没有被上官金虹骗走,你现在到兴云庄去,一定还可以见着她。”
李寻欢只觉胸中又是一阵热血上涌,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欢喜?
易明堂道:“现在我们兄弟的恩怨都已清了,只望你能将我们合葬在一处,日后若有人间起‘中原八义’,也希望你能告诉他们,这八个人活着时虽然常常做错事,但死的时候总算已将债还清了。”
黄衣人不知何时却悄悄溜走了,李寻欢纵然瞧见,也没有阻拦。
他也没有阻拦易明堂。
因为他知道易明堂的确已没法子再活下去。
一个人只要死得心安,死又何妨?
死,在他们说来,简直就不算是一回事。
但李寻欢现在瞧着满地的尸体,却觉得忍不住要发抖。
他发抖,并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他了解“仇恨”的可怕。
可是,无论多深的仇恨,现在总算已了结。
易明堂说得不错,这些人活着时虽然常常做错事,但死的时候却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
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他们这么样死法。
李寻欢四肢冷得发抖,胸中的热血却像是一团火。
他又跪了下来,跪在他们的血泊中。
这是男子汉的血!
他宁愿跪在这里,和这些男子汉的尸体作伴,也不愿到外面去瞧那些活人的丑恶嘴脸。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二个人若能堂堂正正,问心元愧而死,死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这么样死,可真不容易!
孙小红一直没有进来。
她不是不敢进来,而是不忍进来,看到了这些男子汉的死,她才忽然发觉真正的男人的确是和女人不同的。
她第一次觉得能做女人实在是自己的运气。
夜。
小店里只有一盏灯,两个人。
灯光很黯,他们的心情却比灯光更黯,更消沉……
灯,就在李寻欢面前,酒,也在李寻欢面前,但他却似乎已连举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酒杯发怔。
灯芯挑起,又燃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寻欢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走吧。”
孙小红道:“我……我也去?”
李寻欢道:“我们一齐来的,当然一齐回去。”
孙小红道:“回去?你不到兴云庄去了。”
李寻欢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