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赢瑾萧转向翟玄领。“翟兄今天找我来是……”
“听说赢兄最近在查伪茶的事。”
赢瑾萧点了点头。“嗯!这阵子鱼目混珠的事越来越多,想是与前阵子漕船翻覆有关。”
两个半月前,运往京城的漕船沉没在淮河上,原以为是风雨所致,没想却是人为;因船上装满官盐、茶,以及香料,若折换成现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因此历年来都有人动私心,想将船上的物资占为己有。
虽说沉船的舟卒已经找到,可据他们所言,有批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搬走了,因盐、茶及香料都是朝廷专卖之物,商人们必须凭引才能兑换贩卖,即使是种茶的园户也不能私卖:可茶为民生所需,交易量大,利润也丰,所以还是有不少人键而走险的私卖。
翟玄领继续道:“他们若想销掉这批榷茶,必得与其他茶混著卖,才不易引人注意。”
“翟兄的意思是……”
“我想放条线将他们都引出来。”
翟玄领一进宅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倒不是他能感应到什么,而是女儿没有在门口迎接他。这些日子只要他一踏进家门,女儿就会冲到他怀里叽哩呱啦地说著,可今天却没见著她的身影……
“小姐今天怎么没出来迎接您?”站在翟玄领身边的马沿发出疑问。
“是啊!”牛坤也道,他与马沿都是翟玄领的属下。
“因为今天……”门房阿忠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了嘴。
翟玄领瞧向他。“怎么?”
“小的不该多嘴的。”阿忠抓抓头。
“别吞吞吐吐的。”牛坤不耐烦地说。
“是,小姐……小姐拿石头砸蜂窝……”
牛坤与马沿同时缩了下肩,不用他说下去,他们已经能想像其中的惨状。“小姐没伤著吧?”牛坤紧接著问。
“没事,只是被叮了几个包。”
翟玄领面无表情地往前走,马沿与牛坤互看…眼。“头儿……”
“你们去休息吧!”翟玄领截断两人的话。
“是。”两人应了声。“小姐性子皮,您别太苛责她。”牛坤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翟玄领没说话,只是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小姐这回怕是要被关上十天半个月了。”丰坤长叹一声。
翟玄领走过石子路,穿过树丛,温和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对于女儿的一再闯祸,他已不知道她是调皮,还是故意捣蛋,再这样下去,她真要无法无天了。正想著该怎么处罚红笙时,远远地他便瞧见凉亭内有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妻子,她正背对著他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
他没察觉自己开始放松紧绷的情绪,表情也变得温和起来,他无声地走近她身后,发现石桌上摆了茶具及糕点。
“在等我还是在看夕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滥衣震了下,她想转身却在中途煞住,急忙侧过肩,依然背对著他。“你吓了我一跳。”
“怎么?”他没漏掉她的反应,抬手握住她的肩,转过她的身子,而后诧异地瞧见她的脸隐藏在红色的纱巾下。
她微微一笑,似乎很高兴见到他意外的表情。“喜欢我的装扮吗?”她摸摸睑上的面纱。
他扬起嘴角。“你为什么……”
“我只是突然一时心血来潮。”她轻巧地带过这个话题。“今天忙吗?”
“还好。”他动手打算取下她的面纱,却让她阻止。
“我想多戴一会儿。”她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点点头,明白她要提红笙捣蛋的事。
“坐,府里来了个很会泡茶的侍童。”她拉他在石凳上坐下,为他倒了杯茶水。“虽说味道上不及雀门街赢府的沂馨,可也算是上品了,相公喝过赢府的茶吗?”
翟玄领诧异地摇摇头,还来不及说话她已接续道:“去年我曾为赢府办过一场喜宴,那时喝过沂馨泡的茶,不管色泽香气味道都让人难忘,说不准相公也去喝过喜酒,毕竟赢府也是商家……这茶水都凉了,我要侍童再泡一杯。”
“不用了。”他开口,她讲的一串不相千的话更让他确信她在进行某件事,想要知道妻子到底在想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单刀直入。“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微笑。“我在观落日,偶尔欣赏晚霞,能让人心情愉悦,烦恼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