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尹薄意跪倒。“择十皇子母妃正位中宫,皇上,中宫不稳,储位不稳,天下不稳。”
十皇子的母妃做了皇后,起码朝臣的反对意见会少上许多,毕竟嫡子承嗣,嫡子继承皇位在礼法上完全站得住脚儿。
尹薄意等了半晌,没听见乾元帝或是赞同或是反对,悄悄抬头一看。乾元帝正兴致盎然的给鱼钩放鱼饵,尹薄意想到朝臣上蹿下跳,恨不得抓掉自己的头发让皇上改变心意。他们效忠的帝王,国朝开启盛世的皇帝陛下,对鱼饵的兴趣要重于太子。
“陛下……”尹薄意悄声道:“您别玩太高难度成吗?臣这个首辅很难做啊。”
无限委屈的首辅大人,倒是让乾元帝侧目,“没想到尹卿也是一位妙人。难怪,难怪,王谨之选你做亲家,严格说……你同朕也算是姻亲。”
唰,乾元帝甩了鱼线。钓饵重新如水,乾元帝纹丝不动的握紧鱼竿。目光盯着水面的波纹,“朕把阿泽当作最亲近的子侄看。姜谨之当作亲家看,朕晓得官场上讲究姻亲相互,尹卿,看在同为姻亲的份上,你是不是帮帮朕?”
“……”
尹薄意从没想过皇帝陛下能‘不要脸’的说出这番话来,姻亲?他算哪门子姻亲?
就乾元帝成足在胸的样子,哪用旁人帮忙?
尹薄意谏言请立皇后,并非是担心乾元帝被朝臣逼得改了主意,而是想缓和朝臣对皇帝的敌对情绪,保住同僚的仕途,官位。
乾元帝不显山不漏水,但若下手,绝不留情。
“臣不敢当陛下姻亲。”尹薄意面容严谨,磕头道:“臣只求陛下能体谅朝臣尽忠之心。”
“陛下。”
怀恩打发走了报信的小太监,看了尹首辅一眼,“王大人求见。”
乾元帝嘴角勾起,调侃道:“果然是官官相护,姻亲守望相助,尹卿刚入宫,王谨之便到了。”
“臣不敢同王大人串联,请陛下明见。”
“朕不信。”乾元帝仿佛对吓唬尹薄意很有兴趣,淡淡的说道:“你可直到王谨之已经有多少日子没单独见朕了?朕几次相邀,他都以政务繁忙拒绝朕。”
尹薄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知道乾元帝的恶趣味,硬着头皮道:“臣也没同王大人碰过面。”
“尹卿不老实,胆敢欺骗朕。”
“臣……不敢。”
做首辅容易吗?不仅得帮着乾元帝打理朝政,还得被他捏来逗去,尹薄意觉得自己一定是最悲剧的首辅,面对一个总是不按常理的皇帝,他一定会短命的。
“科举会试在即,你就没和王谨之商量谁帮……你爱婿,谨之爱子出头。”乾元帝悠然道:“朕虽然最近没便服出游,可也晓得京城对这届会试的看法,王端淳的名字朕也有耳闻。”
“臣不敢徇私舞弊。”
“今儿是怎么了?尹卿的不敢,不敢不离口。”
“……”尹薄意打啦着脑袋,还不是被您耍的?
此时,王译信风度翩翩的来到乾元帝身边,瞄了一眼亲家僵硬,苦逼的脸色,又看到乾元帝很放松,看来亲家被皇上耍得够呛。
“陛下,您又‘疼爱’尹首辅呐。”
“噗。”
乾元帝嗤笑出声,怀恩公公死死咬着舌尖,不能笑,不能笑,而跪在地上的尹薄意此时目光有些凌乱,有心跳起来掐死坏他名臣志向的王谪仙。
王译信款款一礼,直径打开放在乾元帝身边的鱼篓,啧啧两声,“陛下,收获不怎好啊。”
“有尹卿在旁边不停的说,不敢。不敢,吓跑了朕的鱼儿,朕收获能好才是怪了。”
“其实这些鱼儿也没眼力。”王译信指着湖面道。“明明看到陛下在垂钓,应该积极踊跃的跳到鱼篓中才对。”
乾元帝先莞尔一笑。随后皱紧眉头,抬手就把王译信头上的官帽打落,“行啊,王谨之,合着在你胆子是越来也大了,胆敢嘲讽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