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自从买回至今就搁在那里,没去翻动过,事实上,也没有翻动的必要,她只是不想让朋友多花冤枉钱而已,最后因为朋友的坚持,她只好改为晚餐由她请客。
甩了甩书面上的水渍,一本薄薄的记事本掉了下来,也因此,她发现了那段文字。
初步估计,那应该是上课做的笔记兼随手涂鸦的成品,看得出来是个非常枯燥又无趣的教授,否则笔记的主人不会屡屡恍神,魂游太虚去。
最后几行,让她不经意地笑出声来。
翻到课本最前头“绪论”的地方,除了今天才添上的水渍外,隐约还看得见右下角旧有的水痕,这本统计学真是多灾多难啊!
“小姐,您的晚餐要帮您送上来吗?”管家敲了敲书房半掩的门。
她顺手将那本笔记往抽屉里塞,侧身回问:“我爸呢?”
“老板今天有应酬,说是不回来吃饭了。”
“噢。”她低应,长长的眼睫半掩住明眸。
“小姐?”
“我在起居室吃,你送上来吧。”她起身,步伐轻浅地离开书房。
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管家轻浅地叹息。
那背影,看起来分外寂寥。
那么大的豪宅,光是饭厅就分中、西两式风格,装潢得那么宽敞雅致,只可惜主人却甚少使用它。
这就是豪门生涯啊,他知道,小姐其实很孤单。
再次注意到那本类似杂记的记事本,是在一个月后。
那一阵子,报告比较多,再加上身兼班代职务,那天将它顺手塞进抽屉后,日子一忙就这么遗忘了它。
而,会再次忆起,也是因为遍寻不着她准备了两个多礼拜的报告。
那位教授是出了名的大刀,当人不眨眼。这份报告是她的期中成绩,换句话说,要是找不到,她就准备脖子洗干净让那把大刀砍下来,明年重修吧!
她心急如焚,翻箱倒箧地找,不经意翻出了那本压在抽屉底下的记事本。
“小姐,你要找的是这个吗?”管家拎着一份水蓝色资料夹出现在她眼前。乍见那份报告——不,如今无法再称之为报告,它只是一坨充满可笑涂鸦、皱得不象话的废纸!
骆采菱险些当场飙泪。
是哪个混帐,她要剥了他的皮——
管家苦笑一下。“在小少爷房里找到的。”
怒气一泄千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吧,是她的疏失,重要物品应该收好,尤其家里有个超级过动的好奇宝宝。
你要怎么去对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生气呢?
父亲中年得子,对弟弟宠得不象话,小鬼在这个家里简直是小霸王,她想骂也骂不起来。
认命地接了过来,默默回房收拾残局。
好吧,老实说,她也是宠坏他的凶手之一啦!
当了太久的独生女,好不容易家中有点声音了,孩童的哭闹、欢笑声,让寂静的宅院活了起来,她是真心喜爱这个老爱缠着她口齿不清喊姐姐、要她抱的小霸王,不管他做了什么,她总是无法怪罪。
尤其,当他睁着黑白分明,干净又无辜的大眼睛仰望她时。
“姐姐——”男孩绞着手指头,踌躇地站在门口。“管家说,我做错事情了……”
“没关系。”明明烦得半死,十指忙碌地在键盘上敲打,补他捅的楼子,嘴里却还是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