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傅采表情淡淡的,没有还击,只是拿走琼然手中的酱油,深沉地望了她一眼,
“记得早点回来”
然后往回家的路走去。
只是那天,琼然在村子里迷了路,冷月升空的时候,她还在村东的池塘边徘徊,满头大汗,眼看天色越来越暗。
冷风阵阵的夏夜,琼然猛地想起了沈阿婆说过的阴森恐怖的故事,吓得缩成一团,抱坐在池塘边,不敢抬头。
所以当她看见自己面前的那抹白色身影,更是花容失色地大声尖叫。
好在傅采终是寻回了琼然,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那是傅采和琼然的第一次牵手,傅采的手虽小,却带着点淡淡的温暖。沿着一路星辉,半空月华,他们终是寻回了家的方向。只是傅采当时看见她说的那句话,成为琼然心中一直的梦魔,数年后也未曾改变,
“每次你不见了,我总是能把你寻回来”
傅采五岁之前,都和琼然一起洗澡,那个时候的他们,不懂什么叫鸳鸯浴;傅采五岁之前,都和琼然挤在一张床上,那个时候的他们,不知道何为同床共枕;傅采五岁之前,都会蹭到琼然怀里,说道,
“小姨,你好温暖”
那个时候,他们不懂男欢女爱。
可是自从傅采七岁那年,迷路事件发生后,他再也不唤琼然“小姨”,而直接改口“然儿”。
为了这事,琼然没少和傅采干过架,每次傅采都逃得比兔子还快。也正因为上述的种种,琼然更不爽傅采,他的什么看在眼里,都是带刺的。
好在琼然十八岁思春那年,傅采竟然和他的父母说道,要外出闯荡江湖,功成名就之后,再荣归故里,让他们从此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个消息,琼然高兴坏了,晚上睡觉乐得连嘴都合不拢。
十三岁的傅采,已是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郎,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和怡然自得。并且,他素喜白,一身白衣穿在他的身上,总是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如墨的黑发,飘逸的白衣,还有那天人之颜,无不成为琼州城街头巷尾的谈资。
甚至王员外那与他同岁的宝贝千金,提出了要娶他进门的想法,却被傅采一口回绝。
傅采十三岁那年,过得很不太平,许多慕名而来的人,挤爆了整家西施客栈。许多怀春的少女,惹得傅采频频皱眉。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终于决定,要去外面闯荡。而他唯一放不下的那个人,却不见丝毫的动静。
是夜,傅采漫步到她的房门口,叩响了门扉。
“我已经睡了,你小子走吧,别扰我清休”
她的火爆脾气一如从前。
一片月华下,身着白衣的傅采笑了,恬静中带着怡然。
“然儿,快开门,我有东西要给你。怕过了今晚,我们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琼然揉捏着惺忪的睡眼,迈步走出房门。望着站在门外池塘边的傅采,那样的光彩出众,出尘绝姿的风采,琼然刹那间止住了呼吸。她不懂得,为何心中会有淡淡的伤痕。
“这是我爹给我的玉佩”傅采递上一个锦囊,锦囊中包裹着他的传家玉佩,月华中泛着优雅的光泽。
“爹说,要给此生最重要的人”傅采说这话的时候,他把脸别向一边,只能依稀望见他的半边脸颊透着淡淡的绯红。
“哦”琼然无趣地应和着,眼中满是不耐烦。
“所以,你要等我”这一回,傅采回头,灼灼地直视她,纯净的眼中有微波在荡漾。
月底下的誓言、樱花飘零的池塘边,他的眉眼他的笑,他的无奈他的情,全都化为无声息的风,消散在天涯的海角边。数年之后,琼然都记不真切。
傅采十四岁生日那年,离开了生他养他的琼州城,离别那日,琼然没有来送行,而是躲在房间呼呼大睡。
等到姐姐姐夫回来的时候,她拿出一个锦囊,倒出里面被敲得七零八落的玉石碎片,
“这是浑小子说要给你们的,你们自己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