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巨獒的吼声,每一次响起,都离我们更近了些。它的吼声,就仿佛死亡神祇的催命符,逼迫着我们没日没夜的逃离这片雪域。
可是,无论抬头四顾,还是低头所见,尽皆白雪。好似披了一层美丽外衣,无穷尽的泥沼,无时无刻的吞噬着我的生命。
头顶的孤寒圆月,渐至中天,就那般冷冰冰的注视着我们三个自地底亡灵世界归来的人,因为沾染了罪恶,所以它就冷眼相看。
在它的冷光笼罩下,这片世界孤寂而冰冷。
终于,冷月低垂,渐要没于雪峰之巅时。我看到了除去我们三人,另外的生命。虽然,这让我觉的这片世界并不孤独,尚存生机,但我并不想看到它们。
冷月斜斜落下,将它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它们静静的站在雪地里,排成一列,将雪谷堵了大半。
在它们的身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遥遥望向我们。
圆球二爷停下脚步,柱着权杖,也静静望着它们。我扶着大海,走到他的身边,直起腰狠狠的呸了一口。
大海感觉到我停下脚步,睁开眼睛朝前方望去,愣了片刻,恨恨骂了一句,“这群畜生,贼心不死。”
圆球二爷闻言,扭头看了看我,说:“怎么,你们招惹过这群雪狼?”
我恨声说:“昨天早上,我们杀了一头狼,喝了它的血。”
圆球二爷一听,大摇其头,说:“难怪,杀狼饮血,那就是与它们结下了死仇。以这群畜生的报复心,除非我们逃出昆仑,否则它们会一直跟在后面,直到杀死我们,吃了我们。”
我干笑两声,说:“那该怎么办?”
圆球二爷咂了咂嘴,随即一屁股坐到雪地上,才幽幽的说:“还能怎么办,打不过,逃不掉。既然它们只是堵路,那我们也只能耗下去。”
我听得眉头紧皱,回头瞧了一眼身后,一串清晰的脚印,在冷月光芒下,延着雪谷蜿蜒至此。
“可是,守墓人就在后面。”
圆球二爷舒爽的叹息一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走了一天一夜,也该停下来歇歇脚了。”
我一听,眼见如此,已是别无他法。也只的嘘了一口气,扶着大海坐在了雪地中。雪很软,一屁股坐下去,就是一个雪窝子。早就冻透的身体,此时竟觉有一丝暖意。
雪狼群堵着路,遥看着我们三人坐下。一时间,似乎拿不定主意,生性狡诈却小心翼翼的它们,不敢轻易上前。
时间缓缓过去,冷月终于隐没于雪峰后。然而,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天地又逐渐恢复光明。
在冷月沉没,黑暗笼罩时,狼群有短暂的骚动,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直刺我们三人。
可是,直到天地渐明,它们依然没有朝前踏出一步。
我昏昏沉沉,好几次差点睡过去。好在圆球二爷总是适时的拿权杖捅我的腰眼,不让我睡觉。无奈,我只能以雪揉脸,以此保持清醒。
当光明重归天地,我瞧了一眼圆球二爷,只见他捏了一把拇指大小的雪球,正一粒一粒往嘴里丢,咬的咯咯作响,好似正吃着甜美的糖丸。
我苦笑一声,暗道苦中作乐,莫过于此。
突然,我似有所感,一回头间,就见雪谷中,两个黑点,渐行渐近。不消片刻,当离的近了,我就看到了一人一獒。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说:“他,来了。”
圆球二爷扭头看了一眼,随后就回头再不看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来就来吧,反正早晚都要遇上。
终于,守墓人带着巨獒,在距离我们十几步开外停了下来。直至此时,我才真切看清他的模样。
死气沉沉,长发花白且肮脏,胡须凌乱遮住半张嘴,脸色灰白没有半点人气,就连他的眼球,都没有瞳孔。
巨獒站在他的身边,死死盯着我们这边,哪怕此时已是白天,它那双眼睛,依然泛着绿意,凶意滔天,似是恶魔的眼。
当守墓人与巨獒到来时,雪狼群顿时骚乱起来,原本井然有序排作一列,此时齐齐低吼,不安的走动起来,甚至有几头狼,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几步。
守墓人似乎也看到了雪狼群,一时间,也不敢轻易指挥巨獒扑杀。
圆球二爷见状,呵呵一笑,将最后一粒雪球丢进嘴里,说:“三足鼎立,且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