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见我们三人坐好,微笑着朝殿外唤了一声。不多时,就有一位年轻的红衣僧人端了三碗酥油茶走进佛堂。
年轻僧人将酥油茶放下,才躬身退出佛堂。在此期间,年轻僧人虽一言不发,但一举一动,莫不充满敬意。
老僧待年轻僧人离去,才抬手朝我们一一示意,说:“三位施远道而来,且先饮一口茶,润润喉咙。”
圆球二爷见装,满脸喜色,连连道谢,小心翼翼的端起属于他的那一碗酥油茶,好似饮琼浆玉液一般,轻而缓的喝了一小口,满足的叹息一声。随后,才轻轻将茶碗放在身前。
我一瞧圆球二爷的作派,虽瞧不见他的脸色,但听那一声叹息,就可想象他一脸满足的模样。
顿时,我就有些不以为然。心想这不过一碗酥油茶,又不是没喝过,至于这般模样,好似喝了神仙不老泉。
老僧见状,笑呵呵的说:“如何?”
圆球二爷双手合十,躬身施了一礼,赞道:“能喝一口上师调制的仙茶,虽死无憾。”
老僧闻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谦逊的意思,竟是坦然受了。我瞧的一阵无语,心头越发不以为然。
却未曾想老僧在此时朝我看来,似乎看穿我心头所想,也不恼火,朝我伸手示意,说:“小施主阴怨缠身,何不喝上一口茶。”
我听的一愣,心中莫名一阵烦躁。只是老僧一脸和气,却又不好拂了他的意。于是,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再看茶碗,已然快要见底。
坐在身侧的圆球二爷见我如此牛饮,放在膝上的双手一阵轻颤。恰好,我眼角余光瞧见,莫名好奇。
然而,不等我再去细想,将将放下茶碗时。肚腹之中一股热流,以火山愤发之势,刹那间冲至头顶,随即又迂回而下,穿五腑,过六脏,达脚底。十数次来回激荡,才散入四脚百骸。
在此期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几乎不能呼吸,周身好似火烧,汗液滚滚而下,一股酸臭的味道自我的身体弥散开来。
大海见状,一声虎吼,怒目圆睁,死死盯住老僧,豁然起身就要把拨刀。然而,圆球二爷不待大海拨刀,一跃而起就挡在大海身前。
“大海,不的无礼。”
大海不依不饶,直道:“好个老和尚,竟想害我恩人。”
圆球二爷急的直跳脚,恨恨骂道:“白痴,上师乃是得道高僧,且会害他。你何不看完再说,如果周通出了事,你大可拿我开刀。”
两人争执不休,老僧面不改色,依旧笑意盈然。直待我将将要喘第一口气时,轻飘飘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一掌过后,我只感觉周身火气如潮水般抽离四肢百骸,尽都涌向心脏。顿时,心脏狂跳,通通如擂鼓。
心脏狂跳数十次,不过一呼一吸。猛然,我只觉喉头一紧,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大团东西。将将要喷落地板时,老僧一把抄起我身前的茶碗,尽都接入其中。
吐出那团东西,我只觉神清气爽,大脑前所未有的空灵明净。低头一瞧那茶碗,其中竟是装了满满一碗污黑发臭的血。
直至此时,我才终于明白这碗酥油茶,果真并非普通酥油茶。转念一想老僧那一掌,只怕也是为了迫出淤积于我胸口的污血。
想通此节,我赶紧起身,躬身俯首,诚恳的说:“多谢上师。”
老僧微笑摆手,说:“小施无需多礼。”
于此同时,本要冲过去与老僧拼命的大海,气焰顿消,涨红了脸低眉垂目,哪敢再看老僧一眼。
圆球二爷气呼呼的瞪了大海一眼,说:“还不快给上师道歉。”
老僧赶紧摆手示意,直说:“无妨,无妨。”
然而,大海却是双膝一软,跪在老僧面前,说:“刚才是我鲁莽了,还请上师原谅。”
老僧笑着说:“施主快快请起。”
大海俯身在地,说:“我不起来,除非上师答应我一件事。”
老僧依然笑容满脸,圆球二爷气的差点跳脚骂娘,我眼角一抽,看着跪伏在地的大海,心有所感。
老僧说:“施主请说,贫僧若能办到,定然允诺。”
大海磕了一个头,说:“请上师替我恩人治病,还有,我的这碗茶,也叫恩人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