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波动着散开,探查着这个梦境。
——找到了。
她瞬移至代表秋元本人的色块旁,那是由鲜红的血和黑色的烟灰组成,和周围灰暗的环境粘结在一起。
男人似乎已麻木而没有知觉,他孤零零地躺在污泥里,浑身冰凉,微阖双眸,一股绝望的气息传来。
这个状态……
很不对,太消沉了!他是准备死于梦中吗?
时梦皱眉,发动了自己和心理医生类似的异能力——精神分析。
她很少在梦境中用到精神系的五个能力,除了偶尔会用感知,这还是分析能力第一次在梦境中出场。
在对梦境主人的精神稳定下,这空间变化了……
如果说原本是浑浊的色块,那现在色块开始分离,这些污浊的颜色一点点流回原本的位置,仍然模糊,但至少能辨认。
这里——是战场。
梦境反应着内心,秋元的内心,大概永远停留在战场上。
色块斑驳分离的那一刻,记忆如同走马观花,大大小小的关键景象浮现在她眼前。
【18岁的年轻人居住在平静安稳的乡下,生活平淡,唯有音乐点缀他的时光,男孩弹琴谱曲,有着光明远大的未来。
征召令突入其来,青壮年被逼上战场,与强大的敌国厮杀。
战争是恶魔,当恶魔被释放到人间,惨剧便不可避免,秋元央想当逃兵,他想回到宁静的故乡,想回到父母的怀抱。
但他没能逃走,被逼着拿起木仓。
直到战友一个个死亡,余下的人被调离。
一场异想天开的方案,以“不死”的异能力为核心,无数军人重伤后被治愈,然后再一次拼搏、再一次厮杀、再一次受伤、治愈,循环往复。
在战场上,连死亡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时梦沉默了。
她从没想过战场是这个样子,那种情绪是那么真实,身处其中开着感知的她也被感染。
她感到此刻的自己不是难过也不是高兴,更说不上什么悲喜焦急,只是被这个场景击得木木的,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疲倦。
记忆很模糊,她只能依稀辨认,那个能够治疗的女孩,有着厚厚的阴影;那些同行的战友和军官,也看不清脸。
杀人也被杀,身体被治愈,心灵永远受伤,无数人在静悄悄的夜晚里,独自死去。
这些,是秋元最害怕也最恐惧的记忆。
可他最终活下来了……
他的双手并没有受伤,不死的异能还给他全新的身体,可他的心却再也恢复不过来。
青年人无声而木然地躺倒在地,任由地势炸溃,咆哮的血水把他吞没……
时梦再一次发动了异能力——精神分析,琉璃色的光笼罩住他全身。
……在这温柔的精神力安抚下,秋元央缓缓地睁开眼,他像是做了一场长久的噩梦,醒来后发现那些创伤逐渐远去。
他的视线开始有了焦距,瞧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战场中央。
梦幻的女巫闪烁着盈盈的微光,深色长裙垂到她的足下,如同永远宁静的夜晚星空。
“你是神明吗?”他伸手想要触及那道光,眼神是那么渴求。
“梦女巫”沉默片刻,终究微微点头。
秋元没有察觉到脸上滑落的泪水,他仿佛临终时等到接引他去往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人,跪行着朝她走来,附身忏悔。
那记忆如鲠在喉,硝烟、暴力、鲜血……刺刀扎入敌人的胸口,碎弹爆炸在耳边,醒来后战友冰冷的尸体。
他呻吟着、哽咽着:“我是个杀人犯,没有人会宽恕我,我应该被枪毙,我应该接受审判。
我不想杀人,我是个钢琴家,我爱我的音乐,从我拿起木仓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失去了弹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