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时候。”秦昭拿下巴磨她的头发,磨了几下,磨得她烦了,伸手挠挠他的下巴,抬眼问他:“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秦昱有了孩子?”
秦昭脸上露出彼此了然的笑,正元帝是个很小器的父亲,秦显没能看见长子出生,他最盼望的应该是姜碧微肚子里的,可他甚至连姜碧微怀孕的消息都没听到,人就没了。若是此时两人美满,便是正元帝心中一根刺。
“善儿知道,我能拉开几力的弓么?”秦昭伸手环住她细竹似的腰,手上使力,替她揉着腰,才刚摆弄的用力了,怕她这会儿酸疼。
卫善眼睛一弯,侧脸看他,笑嘻嘻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寻常用的弓是十力的,若是勉强,能拉开十一力的。”伸手摸他胳膊上的肌肉,指尖刮着线条,穿上官服再显不出来,披甲的时候却鼓鼓囊囊的,可他就算握着拳头,她也不怕,这里头蓄了再多的力气,也不会让她疼一点丁儿。
秦昭搂紧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我若勉力,能拉开十四力的弓。”
他说的寻常,卫善却一下子睁大了眼,十四力的弓,那就和秦显是一样的,她两只手松松拢着他硬绑绑的胳膊,嚅嚅说不出话来,想问他为什么要瞒着,心里一转也就明白了。
秦昭是个干什么事都全力以赴的人,小时候读书如饥似渴,对着灶下灯还要多读两页,来时不识字,半年就能把这些书都背下来,懂不懂得不要紧,先生提起来的时候,顺口就能接上话。
等到习武了也是一样,秦显天生力大,魏家两个孩子更是活土匪,秦昭在这里头一直只能算是中等,单打独斗绝不是秦显和魏人骄魏人杰的对手,可他确是能拉开十四力的弓。
看她惊诧,秦昭拿手指头刮刮她的鼻尖:“不独是我,魏人骄也一样留了余力的。”魏人杰却没有,他身上有多少力气,拉弓的时候就使多少力气,反是魏宽这个大儿子,粗中有细,像极了魏宽。
卫善微微抿唇,反身抱住了他,心中酸涩难抑,轻轻拍他的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昭一怔,反而要笑,这么多年,早已经不觉得委屈了,可这会儿被她搂在怀里,竟然觉得安慰,心里一团暖意涌动,以为她已经给的够多的时候,她还能给的更多些。
卫善知道他喜欢怎么被抚慰,两只手先是拍打他,跟着就轻抚他的背,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舔舔唇:“咱们总有能从心所欲的一天。”
这话是假的,两人心里都明白,就算当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除非是乱世皇帝,像前朝末帝那样,一辈子过的糊涂,不计较死的难看,倒也算是随心所欲了。
秦昭听了闷笑一声,他半张脸被她按在胸口,胸前只裹着一件小衣,鼻尖一动就是一阵软香,怪不得说软红帐温柔乡,就这么被她搂在怀里,确是不想担心明日的事。
手搭在她柔软一片的小腹上,有些不信这里头能养育孩子,在孩子到来之前,要给她一个安乐窝,替她挡风遮雨,手里握着一把卫善的头发:“高昌只怕不会打了,我想了旁的法子,该有人上奏了。”
卫善没了睡意,秦昭反而迷糊起来,被她搂着一夜安眠。
第二日卫善进宫,正碰见杨宝盈在给卫敬容请安,卫善是掐着点儿来的,看见杨宝盈便笑:“连着两日都没看见你了。”
当然看不见她,她自那次请罪之后,就病了,看着面上泛白,倒真像是病过的样子,卫善先问过她的身子,跟着又扯住了卫敬容的袖子噘嘴撒娇:“姑姑替我求一求姑父罢,别让二哥去高昌。”
杨宝盈熟悉的卫善就是这个模样,娇滴滴的,有甚事只要她开口求了,卫敬容就没有不答应的,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尊贵无比的辅国公卫家女儿,她垂了眼帘,耳朵却竖起来,一个字也不敢放过。
卫敬容摸了卫善的头,口吻比寻常还要更亲昵几分:“你这孩子,军国大事,我怎么好开口,昭儿也陪你陪了这么久,是该替你姑父分分忧了。”
卫善身子一扭:“那还有别人呢,我听说三哥就想请战。”装作失言,看了一眼杨宝盈,嘴唇一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又压低了声儿:“要我说谁都别去最好,离了几千里,全是黄沙,地上连草都没有,怎么行军,马吃什么?人都晒干皮了。”
卫敬容低头收拾如意的小衣裳,听了这话就笑起来:“胡说,原来也见地几个波斯人,女子都生得水灵灵的,你不叫昭儿去,是不是吃醋?”
卫善扁扁嘴,眼睛的余光看向杨宝盈,她却畏畏缩缩的样子,原来这样的功劳她可没少争过,一门心思的巴望着秦昱能出人头第,她除了当亲王妃,还想当皇后。
她脸上害怕的神情一闪而过,干坐着一句话都不说,等卫善把高昌如何难打的话再说一回,她不能再不作声了,这才开口:“我们殿下倒是有心想替父皇分忧的。”
卫善藏住惊讶,指着她笑,摇一摇卫敬容的胳膊:“你看,三弟妹都答应了。”
卫敬容捶她一下:“你看看人家,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去封地。”说到封地,杨宝盈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里冒着光,紧紧盯住卫善。
“我倒是想去玩呢,往后半年住在封地,打猎跑马的也没人再能参了,半年再到京城来陪姑姑,岂不好?”该有人上折子奏请晋王去封地了,曾文涉不敢先张口,一旦有人上折,他必是要推波助澜的。不管高昌还打不打,双管齐下,总有办法赶紧往封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