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流传,还有意将这书传得更广些,底下的官员将秦昭当作正元帝那般,当年晋地的刘刺史可不就是干了这么一件事,便接连升官儿,当今陛下是养子继位,虽比的是拳头,可当年谣言四起,便当真有这样的胸怀,不计较前事?
谁知这书才传开几日,便有监察御史把这事报给了秦昭,秦昭看了也似卫善一般发笑,接连摇头:“市井小民,偏爱这些杜撰的志怪故事,当正视听,不可至些类荒唐无稽之事流传。”
秦昭本人都不避忌,底下人的便少了个拍马屁上升的通道,袁含之自然又是一番称颂,也有人暗暗拿秦昭与正元帝作比。
正元帝当年可是在业州给自己挑了一门亲戚认祖归宗的,往上数几代是大夏的显赫人家,这家的本支,到如今还得着官职,将家里出了个皇帝的事拿同来摆谱,在业州也颇有些作奸犯科的事,地方官员因见是皇帝本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昭虽然否认,这事却没有这么容易就烟消云散,越是否认,便越传越烈,秦昱当年散布的流言至今还有人传说,人人都道新帝有来头,可究竟是什么来头,却无人知晓。
“我若为明君,这些流言便只是无关紧要的猜测,我若不能当个明君,便是当真天命所授,史家难道便能笔下留情?”秦昭一面说一面将魏宽定年号为天玺的事告诉了卫善:“改个年号不过糊弄糊弄自己。”
连魏宽都想要传国玉玺,如今江宁王用陈国宝库作饵,秦昭却未上勾。
这桩事两人都未放在心上,可有人却放在了心上,隔得几日叶凝便递了帖子进宫,她的身份到如今还是林文镜的义妹,并非是林文镜的夫人。
既非夫人,便不能给她诰封,若要单封她,她又是未嫁之身,卫善才刚露了这个意思,被便她出言婉拒,只能囫囵着称呼她叶姑娘。
卫善就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招待她,知道叶凝爱时令花茶,特意叫人备下了桂花双窨,是新摘下的金桂,浮在茶汤之中,隐隐闻得见香味。
叶凝执杯便笑:“让娘娘费心了。”
“叶姨跟我不必这么客气。”叶凝无事并不愿出门,她今日既然来了,必然是有要事的。
林文镜如今声名大噪,府前访客络绎不绝,车马从府门前一直排到了巷子口,极有当年袁相的声势。
叶凝就住在林府后院之中,两人还似当年那样,本来人人都当叶凝是林文镜的夫人,可她偏偏又作未婚女的打扮,红颜知己这四个字,总是引人遐想,她便渐渐少出门,宫中饮宴,除非是家宴才来,若有诰命到场,她便主动避嫌。
叶凝听她这句,也果然不再客气,开门见山道:“先生想让我来劝娘娘松口,与江宁王结成联盟。”
卫善手中握着瓷杯,暖茶的桂花香气还留在唇齿间,她既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如今朝中大事多半都已经有了章法,林文镜此时让叶凝过来,为的也只有大夏公主的事了。
使臣当日在殿上只道江宁王有意与大业联姻,并未多谈陈公宝库的事,但见秦昭不以为然,并没有半点要和大夏联盟的意思,打听方知帝后恩爱无比,膝下也只有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子,在驿馆中等了几日,见秦昭当真无意,这才想起了别的办法。
他是大夏的使臣,在大业没有什么故交,当年那批旧人,死的死散的散,他倒也不惧,只将大夏有意与大业联姻的事传扬出去,还不光是为了结盟攻打魏宽,而是为了陈公宝库。
美人加上财宝,传扬起来更快,使臣在驿馆之中哪儿都没去,太常寺的官员便上了门,打的旗号是招待使臣,话里话外都是打探消息的口吻。
使臣等的就是这个,不必别人探问,他自己就先说了出来,又假意摸出钱财来,对太常寺的官员道:“我来是奉了皇命办事,此事若不办妥,回去必受责罚,可我在此间万事不通,还想问问大人,这事可有转圜的余地。”
他来了七八日,在殿上又见过了林文镜,一见便知只有此人能说得动皇帝,花重金欲让太堂寺的官员替他疏通,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是两边互利,又何必拘泥。”
魏宽在秦昭这里讨不着便宜,便不住发兵去打江宁王,他这么个土匪打法,只要过境便是重创,江
宁王手中的兵怎么比得过魏宽那些土匪兵,越战越退,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夏朝使臣见了先生。”叶凝看卫善不语,又添上一句。
“我竟不知,连林先生也会对传国玉玺执迷。”卫善搁下茶盏,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
她话音未落,叶凝便摇头笑了:“一块石头,先生又岂会放在心上呢。”她说着用纤细指尖沾一沾杯中茶水,就在几案上画起画来,把大业大夏和伪朝的版图都画了出来:“两边结盟对大业有利。”
不必她画,卫善熟记在心,她的寝宫一半被秦昭用来办公,域图就铺在长桌上,秦昭每日都要看一遍,养兵养马,就是为了再次征战。
“林先生是想让我劝二哥,将夏朝公主纳入后宫?”陈公宝库虚虚实实,倘若真的有,也是在大业境内,江宁王鞭长莫及。
叶凝看着她的脸:“先生劝过,可陛下不肯听,除了娘娘,无人再能说得动陛下改换心意。”
叶凝看着她的脸:“先生劝过,可陛下不肯听,除了娘娘,无人再能说得动陛下改换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