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一旦弃守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就再难重拾斗志。」
燕横细味着荆裂这句话。他同意点点头。
荆裂瞧了瞧燕横的神情,微微一笑,突然一记右拳朝燕横头上打去。
燕横正专心思考刚才那句话,没有提防,无念无想之下,却自然伸出了左手,把荆裂的拳头挡住。荆裂只是试招,那拳头上其实并未贯劲。
「进步了。」荆裂收拳笑说。「我之前说的心法,你经过这一战,已经入门了。」
燕横看看自己的手。那夜的战斗里,他后来虽然已经意识不清,但现在隐隐记得,当时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就模仿师父何自圣,使出「雌雄龙虎剑」的招式来——过去他连握双兵器比试也没有试过一次,实在想不透何以自己能够做到。
那种突然武功跃进的兴奋感觉,令他心跳加速。
——虽然,听完荆裂与武当「兵鸦道」刺客战斗的描述,燕横知道自己跟武当派的距离还很远。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正是岷江帮的大小姐童静。她已没再穿那套华丽的武服,改为一身素蓝,发髻衣饰也多了点少女气质。身上亦没佩剑。
「燕侠士,你醒来了!」童静已没有初次见面那种骄蛮的表情,代之是恭敬。她比燕横还小,当然不能叫燕横作「少侠」。「身子觉得如何?」
「好多了……」燕横抱抱拳。他回想起那夜,童静死守正身陷捕兽网的自己,心里十分感动。再看童静那英气的美丽眼睛,正仰慕地瞧着自己,又不禁脸红。
童静的脸也红了。她想起那天燕横倒下时,她不得已一把抱住他的身躯。当时刚脱险境,没有觉得一点尴尬,但现在回想却有些难为情。
——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真的已经全无知觉呢?……
童静想起一件事情。她从腰间布囊取出一物,递给燕横。那是一块摺叠得整齐的青色汗巾,布质很普通,上面刺绣着一只飞鸟。
「是在临出城前,王大妈托我转交给你的,感谢你为她报了大仇。她说自己家贫,无以为报,只有把她这亲手绣的汗巾送给你留念。」童静说着时有点哀伤。「我想这汗巾,她原本是为儿子阿勇绣的。」
燕横接过那汗巾,以指头抚摸那刺绣的鸟儿图案。
看着它,燕横只觉身上所受的一切伤痛都值得。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童静的脸显得很严肃。「应该说,有一件事请求两位。」
「童小姐,请尽管说。」燕横有些意外。
童静突然就在甲板上,朝燕横和荆裂跪了下来。
「请求让我跟你们学武!」
燕横慌忙上前扶起童静,却又想到不好意思碰她,手伸出一半就停住。倒是荆裂很自然地伸手托着她的上臂。瘦小的童静,被他轻松一托就起来了。
「我……怎么……」燕横结结巴巴。「我哪有资格当人家的师父?别说笑了……」
「我自小就爱刀剑,跟过许多师父习武。有帮会里的好手,也有爹替我聘回来的武师,少说也有二三十个。」童静恳切地说。「我自以为集了这许多家数,已经略有所成。但当晚在马牌帮里看见燕侠士的剑法,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剑。在这正宗武功的面前,我以前学的那些,连小孩玩意儿都比不上,全是浪费光阴。」
荆裂听着童静说话,感到很有趣。
——想不到这女孩,竟是个小武痴……
「可是你也用不着……」燕横摇摇头。
「两位有所不知。我爹既是岷江帮帮主,我一生也有这江湖帮会后人的身份,世上没有一个名门大派会愿意收我作弟子的。」童静的双眼闪出坚决的意志。「这次有缘遇上你们,我是决不会放过这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