歘——
“额!”
话音未落,一枚沉重的攻城凿如闪电般划破雨幕,精准无误地将龚世杰钉在了桥上,其威势之猛,连带他身后的六名白袍义从也未能幸免,一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林臻拍了拍掌心的雨水,砸吧砸吧嘴:“你早说啊。”
。。。。。。
雨丝稍歇,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天际间,闷雷轰隆作响,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吟,而闪电则在厚重的乌云帷幕中肆意游走,转瞬即逝,随后豆大的雨珠再次绵绵而下。
顾北辰猜得没错,当林臻把白袍义从当兔子射的时候,雨幕的深邃与黑暗中还隐藏着两架八牛弩,只要那群白袍义从敢冲过来,就全部必死无疑。
这一战,林臻阵营毫发无损,反观白袍义从死伤近两百人,青竹父母的头颅也被林臻顺利拿了回来。
归至王府,林臻下令以一只质地温润的青瓷大坛,庄重地将这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的头颅妥善安放,然后给青竹送去。
处理妥当之后,林臻缓步迈向盥洗室。
他全身已被雨水彻底浸透,必须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而且他不打算叫任何丫鬟进来服侍,因为服侍起来就咿咿呀呀的没完,等会洗完还有正事要办呢。
青竹带着弟弟刘鑫,在林臻的允许下领着十名龙骧营士兵去往城外。
最终一行人冒着大雨在清风山山麓,一棵苍劲古松下驻足。
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挖掘出一个深坑,将青竹父母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放了进去。
正当龙骧营的勇士们准备将土回填,给予逝者最后的宁静时,青竹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她双膝跪地,任由倾盆大雨无情地冲刷着她单薄的身躯,每一滴雨珠仿佛都承载着天地间无尽的哀痛,沿着她凌乱的发丝滑落,最终滴落到坑内两个精美坛子上。
青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最后的归宿上,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沉重,满载着难以言喻的深情与依依惜别。
“爹。。。娘。。。”
她轻声呼唤,每一次吐字都似耗尽心力。手中的泥土被连绵细雨浸润成了黏稠的泥浆,她机械地将其填入坑中,脸上交织着的不知是清冷的雨水,还是温热的泪滴,只知道她模糊了容颜,语气哽咽。
那个曾经被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竟变成杀害她父母的凶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狂风骤雨,将她心中的世界颠覆得支离破碎。
“女儿不孝,非但未能承欢膝下,侍奉终老,反而让你们含恨而死。”
“你们放心,女儿绝不会就这么沉沦下去。女儿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熬出头,绝不再屈身为奴。”
“就让这方土地成为你们永恒的安宁之所,愿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女儿成功加入天道。日后手刃顾北辰,拿他的脑袋回来祭奠你们。”
言罢,青竹缓缓举起手中的铁锹,每一铲落下,都似是对过往的沉重告别,将细沙与泥土缓缓覆盖于那方小小的空间。完成这一切后,她挺直腰身,任由清冷的雨珠沿着她清秀的脸庞滑落。
目光转向一旁,刘鑫在伞下静默伫立,青竹最后向龙骧营说道:“回去告诉世子,好好照顾我弟弟。”
龙骧营中有人问道:“姑娘要去哪?”
“天道。”
“青竹姑娘。。。”那人再言宽慰,却见青竹已毅然转身,迈向另一条蜿蜒的小径。
大雨滂沱之中,她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唯有话语随风飘来,带着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痛恨。
“青竹已经死了。”
“我叫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