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讲得很清楚,许婧点点头,要了不予立案的回执,就离开了。
她直接去庙里找那位女师父。
女师父似乎还记得许婧,或者她骗了罗玉兰那么多钱,她也应该记得许婧,毕竟那是她的嫁妆钱。还是那个小楼还是那间办公室,女师父这次不穿大花棉袄了,穿了件很正规很旧的袍子,办公室里面还有其他上了年纪的妇女跟她说话,听她说话。
许婧来的这天天气非常好,女师父的办公室里还有几盆绿植,都晒着太阳,瓷砖地面和家具桌椅收拾得很干净,桌上还码着基本佛经。
许婧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女师父看见了她,没跟她打招呼,而是低头继续跟那来求教的妇女说话,许婧听了一耳朵,她在教那人对她儿媳好一点,不要舍不得肉菜肉汤,亏待孕妇是败德行的,会报应到她孙子身上的。那妇女听了就很惶恐,愣愣地点头,最后走了。
许婧问:“你怎么知道她儿媳会生孙子?”
女师父说:“如果生的是孙女,那就是她把孙子的阴德败完了,下一胎她就不敢再虐待她儿媳了。”
许婧笑了笑,她想如果殷筱晓在,她肯定会跳起来骂女师父,孙子的阴德怎么就比孙女高,明明应该是孙女的阴德败完了才是孙子。
许婧坐到女师父对面,好奇地问:“你是正规注册的尼姑吗?你要是骗子,怎么还能一直在这儿接待这些……香众?”
女师父没有接许婧的茬,她说:“前两天我们这里有一个孝子给他母亲出殡,他母亲老了一直在我们这里,以前摔伤骨折还来庙里住过几个月,都是我们这里的师父照顾的。那个儿子很感激,所以出殡做的法事一句话都没问,该做的都做了,经都念了好几天,最后算下来花了八十六万,那儿子眼泪就下来了,他母亲就是八十六岁上走的,他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女师父身上没什么佛性,反而有那种社会经验很浓的中年妇女的精明,被掩盖在她伪装出来的从容之后。
她对许婧说:“你也应该感激,你母亲一个人很苦闷,你让她不安心,你也让你死去的父亲不安心。”
许婧笑了,“你对我妈也这么说吗?都是我的错?”
女师父不说话了。她发现了许婧身上的不一样,许婧没有那种年轻女人的惶恐,没有那种年轻女人普遍的对父母的歉疚感。
许婧说:“师父你知道吗,你最好就一直在这庙里,不要换地方。外面的小姑娘现在都不好骗了。或者你换一个说法,不要跟她们说父母不幸是她们的错,你告诉她们没有财运是她们的错,信的人会更多一点。”
女师父沉默。
许婧接着问:“师父,你给我爸做的法事,成本加人工,一共花了多少钱?”
女师父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你很在意钱?那是你父亲给你准备的嫁妆,你不结婚不嫁人,已经是大不孝,给你母亲丢人,你父亲在下面都不安心,你还要跟你母亲抢这笔钱。这五十万买的是你父亲泉下安息,买的是你母亲安心,你想要回这钱,就是想让你爸死不瞑目,想逼你妈走上绝路。你还有没有良心。”
许婧摇头:“我没想这么复杂,师父,你不用这么激动。钱,我妈给你就给你了,我也没办法逼你吐出来。实不相瞒,我来之前去过派出所了,人家说这事他们管不了。”
女师父听到派出所身体明显震了一下,许婧在心里慨叹,诈骗金额不小,人倒是老实,知道怕警察,很朴素的犯罪分子。
比她之前对付的那几个男的好得多。
但是听到警察不管,女师父就又抖起来了。
许婧握着手机在女师父桌上轻轻地敲,“师父,我妈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是干什么的?不过我妈可能自己都不清楚我认识哪些人。”
女师父的神色变得很警惕。
许婧反应过来,“啊,对不起我没说好。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犯罪分子。可能是昨天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她确实提到找几个包工头假扮黑社会找你要钱,我说话口气就有点跑偏了,我平时不这样。”
许婧看着女师父,明显感觉到她开始慌张。女师父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刚刚那个欺负儿媳的婆婆,还有罗玉兰这种丧偶空虚的妇女,她在这群人中间是权威,但是许婧明显不是她的受众。
许婧说:“我问你成本,不是想要钱,只是我刚好有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