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曜陡然睁眼,眼里迸出戾光,射向床上安睡的奚存。
他猛地拽起厚厚的衾被,用力捂在了奚存脸上。
奚存起初没什么反应,后来大约是呼吸不畅,本能地挣动起来。奚曜也不是花架子,见状,只能咬牙,倾身狠狠压住父亲的身体,将被子捂得更紧。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额头上竟然落下一滴汗,他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奚存停止了挣扎。
奚曜愣了愣,然后松开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去探皇帝的鼻息——
便是此刻!
奚存乍然睁眼,从床上一跃而起,对着奚存劈手就是一巴掌:“逆子——!!!”
这一巴掌极重,极狠,极痛,奚曜被扇倒在地上,脸颊顿时红成一片,连嘴角都裂了一道血口。
他看着床上的人,惊呆了。
此时的奚存,哪还有什么萎靡不振、病重虚空的模样?!
“来人!把太子给朕拿下!”
只听一声怒喝,殿外哗啦啦涌进来一群金吾卫,将这内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奚曜被几个金吾卫押着,难以置信道:“父皇?!”
“你还认朕这个父皇吗!啊?!”奚存怒不可遏,“此子意图弑君,给朕押入天牢!”
“父皇!父皇!”奚曜已经明白过来,什么病重,全是无稽之谈,这分明就是父皇给他设下的圈套,故意诱他跳入!
“为什么!为什么——”奚曜自知大势已去,不甘而凄厉地喊道,“父皇,到底为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给宁王扫平障碍,所以不惜作这么大一场局,废掉他这个太子吗!
凭什么!凭什么!
“尤荃!”奚存沉着脸,叫道。
尤荃绕过金吾卫,恭恭敬敬地上来:“陛下。”
“拟旨!”奚存重重地呼吸着,面色通红,胸口大起大伏,“太子奚曜,不思圣哲之戒,自构骄僣之咎,争结朝士,竞引凶人,遂使文武之官,各有托附;亲戚之内,分为朋党。更有私采铁矿,窃铸武器之举,实乃大逆!朕久隐忍,望其悛改,然其愚心不悛,凶德弥著,竟于太极宫公然弑君,其心可诛!如此恶徒,岂可为君!今废太子——”
尤荃等了又等,也没等来下半句话。他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陛下?”
奚存一拳捶在案上:“今废奚曜太子之位,打入天牢,留待发落!东宫众人,一并缉拿!太子朋党,悉数停职清查!”
他话音未落,猛地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