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自己吓到了他们,弗雷迪哭了起来。“对不起,宝贝。”我用稍微平静下来的声音说,但孩子们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这是入侵演练。我要你们全部都到沙坑里去。你们要躲避敌人。”我尽力露出微笑。
孩子们艰难地沿着沙滩往上走,并没有我希望的那么快,沙子是软的,不利于奔跑。我们踉踉跄跄半走半跑地经过一个个沙丘,经过那条长凳。我拿起包,听到电话还在响。但我没时间去接听。
当我们抵达房子后面延伸出的小路时,我听到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世界上最糟糕的声音,是门铃的声音透过敞开的饭厅窗户传了出来。
孩子们看着我。但那一瞬间我完全愣在了原地。比利拽了一下我的手,“怎么了,妈妈?”他问道,被我突如其来的不安给弄糊涂了。
我蹲下来把贾丝明拉到面前。“听着,这是敌军到来的警报。你来负责这次演习,贾兹。你知道要去哪里,带着弟弟们快跑。待在那里等我来——好吗?”
贾兹惊恐地看着我。“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她小声颤抖着问道。
“我会跟上的。让我们来看看咱们的训练成果,快走,亲爱的!你是一个勇敢的女孩,让我们看看你的能耐。”
我把贾兹扭过去,轻轻推了她一把。男孩们的表情有点困惑,但我用微笑告诉他们一切都很好。
我不能跟他们一起走,他可能马上就会走到房子后面来,孩子们必须离开,我要引开他。
贾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努力给她展现一张欢乐幸福的脸,但我觉得她没有被骗到。她知道敌人真的来了。
我不禁思索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孩子们。
我转身对着房子,他已经不再按门铃了,我期望并祈祷他正通过前面的窗户往屋里看,还没有走到后面来。我要拖住他。如果他现在绕到这里,就会看到走得并不快的孩子们。
我全速向后门跑去,手心满是汗水,艰难地打开锁,然后快速跑过厨房来到大厅,透过前门的磨砂玻璃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他想透过信箱往里看,正要直起身来。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认出那个脑袋来。
“等一下!”我喊道,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快活。
要尽力让孩子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我抓起一条茶巾,装作在擦手的样子,把身后的厨房门拉起来关上。我想让他以为孩子们就在这里,在花园或者沙滩上玩。心脏跳得像是要穿破胸膛,但我不能打电话报警。他可能马上就知道我的意图,然后就会失去耐心。我相信他按门铃的唯一原因是他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我住在这里。如果有人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了他,他也觉得只是“可能”,如果他不想被人举报,就要假装成文明人,至少装到他完全肯定的时候。
最后,我从橱柜最上面藏钥匙的地方拿下钥匙。我放得很高,这样孩子们就不会趁我不注意时抓到它并打开锁。我转动钥匙,同时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闩把门打开。
他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像戴了一张白色面具,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拳头紧握。
“你好,罗伯特。”我尽可能冷静地说道。
但罗伯特一点也不冷静,双手推开了我,我猛地向后撞到楼梯底部的端柱上。我尽量忍住不叫出声来,因为如果我尖叫,按照常理孩子们便会跑过来。不能让他知道孩子不在这里。
他踏进大厅,踢了一脚门要关上它,但用力过猛,门又弹开了,撞到大厅的壁橱上。他还是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我,我也盯着他。只见他的嘴巴紧闭成一条线,双眼像是要冒出火来。我们对峙了将近一分钟——宝贵的一分钟。我不准备打破这种沉默,这样的时间越长,孩子们就越安全。接着,他张口问:
“为什么?”他说的时候看起来极度痛苦,如果有人不了解罗伯特的真面目,不了解他真正是个什么人,一定会为他感到难过。
我没有说话。拖延,拖延,拖延。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他走向我,伸出双臂。我以为他想要抱住我,随之一阵恶心。我感到恶心是因为在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和所作所为之后还一次次地让他抱住,只为能让我的孩子们安全地逃走。
但他不是要抱住我,他要掐死我。他双手抓住我的脖子,摇动着我的身体。我咳嗽起来,结结巴巴地发出声音,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他停了下来,双手放回到身体两侧,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像是被打败了,我希望如此。
“不,奥莉维亚,我不是要杀了你,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事——离开我,一句话也不留,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警察以为我杀了你?他们此刻很可能在挖露台,那里一定全是犯罪现场的调查人员,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告诉我你要离开。”
我不禁生出一阵满足感。这很残忍,但跟罗伯特的残酷比起来差远了。
“你要回到我身边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