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也知道玮儿一向顽皮,我是他亲娘,难道还能害他不成?”永昌侯夫人没有以往的耐心,显得有点烦躁。
老夫人被丫头扶着坐在一把雕花玫瑰椅上,尽管身体老迈,但气势一点不减。“我知道你是他亲娘,自然不会害他。但凡事要讲个道理,不能因为你是他亲娘,没理也说成有理。”
永昌侯夫人脸色有点难看,她忍了忍,没有说话。
老夫人不再看她,而是双手握着拐杖,身体略微前倾,和颜悦色的对周玮道:“玮儿,你跟祖母说说,你为何跟你母亲吵闹?”
“祖母,玮儿没有跟母亲吵闹,”周玮正色道,“如今夏兵打到了临都城,我作为堂堂蕲国男儿,不愿意做那缩头乌龟,只想带兵杀敌,母亲不同意。”
“嗯,”老夫人坐正身子,神色郑重,“玮儿今年多大了?”
“过了春节就十八了。”
“十八岁,已经是大人了。”老夫人点了点头,“玮儿说得没错,想当年你祖父十八岁已经带兵上阵杀敌,才有了我永昌侯府几代荣荫。如今蕲国有难,永昌侯府的子孙不能躲在家里。”
她站起身来,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玮儿,祖母支持你上阵杀敌!”
永昌侯夫人急了,她一步站上前阻拦道:“母亲,我三十岁才得了玮儿这一个孩子,他这一去,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是要我的命啊,母亲!”
老夫人杵着拐杖巍然站在原地,风吹着她萧萧白发,原本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却凭空生出一股凛然之气。
看老夫人和夫人僵持不下,院子里一干下人却不敢吭声。
周玮道:“母亲,祖母说得没错,你不要拦着了。”
“闭嘴,”永昌侯夫人回过头,一双含泪的眼里有愤怒,有生气,还有担忧。
嫁入府里这么多年,她以温良宽厚着称,莫说跟婆婆争执,就是大声说话以往也是没有的。
如今公然忤逆婆母,要不是为了玮儿,她何至于此。
老夫人看了她好一阵,才意味深长地道:“红莲,你当初进府,就该知道我们是武将出身,玮儿的父亲如今外放到江南守护一方百姓,临都有难,作为侯府子孙,怎能袖手旁观。
玮儿从出身那一刻起,就不仅仅只是你的儿子,在他身上,还背着家国重任。”
永昌侯夫人捂着脸,眼泪簌簌从指缝流了出来,“可是母亲,你也要体谅我,我是一个母亲,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孩子,难道这也有错?”
“你没有错,错的只是玮儿生在了侯府。”老夫人语气淡淡,“你不让玮儿去,难道,你是想让老身亲自带兵杀敌?”
永昌侯夫人身子软了软,惊愕地望着面前连走路都费力的老夫人。
虽然她也知道老夫人年轻时曾经跟老侯爷在边境多年,但她见到她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收敛了锋芒,给人的感觉也是宽容温软的模样,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老夫人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
“母亲,你就不要坚持了。”周玮起身,朝着永昌侯老夫人一拜,“祖母放心,玮儿定当英勇杀敌,绝不让侯府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