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后背上的背篓取下,给众人看。
卫淞和汪德全过来了之后,主要是他们两人说话,赵昶安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拿出了一方手帕,他看到了林昭的面颊上有些灰,伸手把帕子递给她。
“不用。”林昭摇摇头,她怀中也有帕子,利落地拿了出来,拒绝了赵昶安的手帕,但是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冲着他一笑,“三殿下,我的脸是哪块儿脏?”
赵昶安很少接触女子,这一路上他多看未婚女子一眼,小舅舅汪德全就恨不得判断对方是不是良家女,是可以做侧室,还是养成外室,他先前在京都接触比较多的两人,一个是娄家姑娘,一个是祁明萱。
娄姑娘年龄要大一些,她笑不露齿,只是眼睛弯一弯嘴角动一动,旁人说她是大家闺秀,赵昶安觉得娄姑娘的笑里也带着些冷;祁明萱年岁和眼前人差不多,她笑起来的时候倒是很灿烂,只是那笑容总是让赵昶安想到了冰冷的蛇,甚至觉得口蜜腹剑就是形容祁明萱的。
眼前的林昭笑起来与他所见不同,是纯然的高兴,就好像是为了天气很好,便要笑一笑,心情舒畅,也要笑一笑。
“这里。”赵昶安的眉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松开,他用手指了面颊的一处。
林昭利落地用帕子擦了擦,“干净了吗?”
赵昶安点点头。
林昭收好了手帕,看着祖父方向,这地面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林鸿恩走得比较慢,林昭对着卫淞问道,“我能过去扶我祖父过来吗?”
卫淞笑道,“林姑娘不用那么麻烦,让人搀扶过来就是。”
汪德全听到了卫淞这样说,挥挥手,就有人过去搀扶林鸿恩,林昭也没说什么。
这次过来行刺的一共有两人,侍从怕这些人说了什么不当说的,污了三皇子的耳朵,早早就把那些人的嘴巴也堵住了,此时的汪德全在卫淞说话的时候,直接让人捆住了樊保山,而后者被捆之后,竟是青衫都湿了,一股子尿骚味传来,他的声音也带着颤音,“老爷,求您了,殿下,求求您……”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原本行刺的两人还在挣扎,看到了樊保山也被制住,便不动了。
汪德全注意到了林昭的视线,看了一眼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樊保山,冷笑道:“这刁奴惹出来的这些事,刚刚跑得恁快,就是想要求殿下宽恕,只是……我这里断断容不得他。”说完之后,对着侍卫挥挥手,这是示意先把樊保山拖得远一点。
这石头上,还有黄色的液体,卫淞嫌弃地看了一眼,伸手往旁边一比,他们这一行人也挪了个位置。
侍卫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把林鸿恩搀扶过来,卫淞觉得有些眼熟,“这位……”
“三皇子殿下,卫大人,汪老爷。”林鸿恩对着几人行礼,“免贵姓林,犬子林汛任礼部侍郎。”
卫淞和汪德全都松了一口气,显然这次正好是碰巧了,而不是另一波的行刺。
“原来是林老太爷。”卫淞笑着说道,“刚刚心里头还在想,怎么看您眼熟,您怎么在这里?”
林鸿恩解释了二房的林鹤要在云州考试,他们是提前过来的,这样一说,汪德全就想到了这两人的另一身份来,一个是林鹤的父亲,一个是他女儿,他似乎还为了樊保山打了林鹤儿子的腿,好像就一个儿子,现在能考试了,应该也不怎么严重。
汪德全挠了挠下巴,他看着林昭这个小姑娘,总归是救了他外甥的,于是笑道:“那林少爷定然是少年英才,这次肯定可以考个好成绩的,对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投……”
卫淞还记得因为林鹤擢升之事,当时被祁赟之按着头在朝堂上唱反调,脸面都丢尽了。
只是看一眼三皇子,他长舒一口气,也算是阴差阳错,给林鹤一点脸面也可以,谁让若是没有这位小姑娘,汪老爷还能够保住性命,他卫家阖家只怕都要掉脑袋。
卫淞此时听到了汪德全的话,连忙说道:“晚些时候应当是住在云州知府安置的宅院之中,可以将诗文投至我和三殿下这边。”
汪德全点点头:“没错,卫大人是这一次的主考官,三殿下是副考官。”
说完了这些之后,两拨人就散开了,倘若不晓得林鸿恩的身份,无论如何是不能轻易放两人离开的,但是既然知道是朝中官员,皆是心知肚明,是没胆子做行刺之事。
林昭背着篓子,和祖父走入到了竹林里,他们清晨过来,竹林里缭绕着淡淡薄雾,这会儿太阳升起来,薄雾就被蒸腾掉了,林昭在竹林里看到了草药,用小铲子去摘药。
而林鸿恩看着林昭的背影,彻底相信了这位孙女儿的神奇之处,原本这一次来云州是为了林晟彦的事情而操心,接下来无需再做什么,卫淞与汪德全便不会压着孙儿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