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转过身来笑问:“怎么子明不相信钱公子能带给我好运吗?”
吕蒙只是一味的微笑。
孙权也不解释,背负起双手悠哉乐哉的踱下营寨的门楼。
吕蒙回头瞥了一眼霞光之中的江陵城门,紧步跟了上去。
孙权轻叹:“ 这人哪,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举,能修来这段的善缘。”
吕蒙听的是云里雾里,不由追问了一句:“主公,什么善缘啊?”
孙权转过身来,卖关子的神秘一笑,在他面前摆着一只食指:“不可说,不可说也。总之,刘备这次是要吃大亏了,谁叫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摆不平呢。”又神色一敛,握拳默不作声的径直回了主帐。
吕蒙更糊涂了,不过,他看出了,孙权他是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庶妹。难道这个钱应跟孙仁有关吗?好像她也是刘备的女人呢。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脑袋,他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不能说破的隐私这些天,他只觉得两条腿像绑了一对几十斤的沙袋一样,连走路都很吃力。这样子怎么能上阵杀敌哦。与其瞎琢磨,还不如会营帐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能是太累了,吕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门口的侍卫端上早餐告诉他:“君侯昨晚来过了,见您正睡着,不让我们叫醒您。君侯留了话,您醒了之后,就立刻去主帐。”
吕蒙哪里还有心思吃早饭,当即飞跑着去了主帐。
孙权正在用饭,见他进来了,给了他一个很阳光的笑脸,“子明,吃过饭了吗?”
吕蒙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孙权一挥手,旁边的侍者立马端来了一份早餐。
吕蒙担心自己贪睡贻误了正事,捧着汤碗如坐针毡。
孙权不忍逗他,放下碗筷笑道:“子明,你快吃饭。过会儿糜芳会派人来交涉归降的事。”
“什么?他居然就真的投降了!”话一出口,吕蒙就发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对,脸涨得通红,准备解释。
孙权心情很好,没有当一回事,摆着手要他安心进餐。
用过早饭,外面就传报糜芳的使者到了。
孙权笑道:“又不是正式的授降仪式,子明,你全权处理好了。”
糜芳是真心投降。只用了一个上午,吕蒙就和使者谈妥当了。
当天下午,糜芳按照约定,准点开城归降。
最后一次巡视了城防之后,他独自登上江陵城头,亲自降下城楼上迎风招展的“糜”字旗,收入怀中,眺望樊城方向,喃喃自语,“三郡已经有近一半的郡县投降了。我又坚守了一月有余,你都不曾派一兵一卒回援。你既不仁,则休怪我不义。”又转身西望,满眼晶莹,“大哥啊,刘备对小妹没有半点温情,甚至不愿意让她诞下一儿半女。小妹嫁给他,根本就不知幸福为何物。这些年是我们错怪了小妹。当年之错不全在她呀。现在小妹和钱应在徐州过得很幸福,有儿有女。大哥,我去也,你保重。”
受降仪式过后,就是庆功的酒宴。吕蒙抬眼在欢笑人群里一遍一遍的扫视着。
孙权放下酒杯,起身离座更衣,悄悄冲他招了招手。
吕蒙心领神会,跟出帐外悄声问道:“主公,怎么不见钱公子?”能够这么快就得到江陵城,首功归他呀。
孙权正色道:“子明,钱公子昨晚就起程会徐州了。我答应过他,从此不再告诉任何人关于他们夫妇的行迹。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彻底忘记钱公子。”
吕蒙连忙低头拱手行礼:“主公请放心,蒙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钱公子。”
孙权抿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子明,公安,江陵一降,刘备手里的其余郡县皆闻风而降。这里面,你的功劳最大。走,我们进去,好好的喝一杯。”
吕蒙咧嘴呵呵笑了。
这一天,吕蒙喝了很多酒,当天夜里竟然浑身滚烫,发起了烧,孙权连忙找来军医诊治。这才知道,吕蒙真的得了重病。
烧了整整一天,吕蒙才退烧,苏醒过来。看着他那双肿的油光发亮的小腿,孙权懊恼不已,执意要把他带回建业去延请名医,好生调养。周瑜、鲁肃都是正值三四十岁的大好年华英年早逝。他不想再这样失去吕蒙。
吕蒙舔着干裂的嘴唇强打着精神笑道:“主公,请让我再多留一月。关羽已经是瓮中之鳖。有生之年能生擒这厮,我虽九死不辞。请主公成全。”
孙权无语,取消行程,留在了江陵前线。
这年十二月,关羽所部被吕蒙和陆逊重重围在麦城。大势已去,关羽接受了吕蒙的劝降,愿意出城降顺。
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要吴军退兵十里。
吕蒙担心有诈。
陆逊笑道:“大都督,他要退十里,我们就退十里。且看他死到临头还能耍处什么花样。”
看着朝气蓬勃的陆逊,吕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轻时候。“呵呵,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赤壁之下,鲁肃长立于自己身后,笑吟吟的如是对周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