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建言?”楚景弦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
皇上挑挑眉,老七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几边都不得罪的话?这倒是让人意外。
他道:“不许和稀泥,朕要听你的真心话!”
楚景弦道:“那儿臣觉得,东境下批粮草应该先备着,最好是提前送去。至于武器军备户部自由记录,超过年限的,自要更换,正好和粮草一起送去。还在年限之类的,倒是不用在意!”
四皇子一党对楚景弦的话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们本来就占据着有理的一方,大皇子那边再是阻挠,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改变多少。除非皇上不想要东境的城池了。
再说他们的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件事,这不过是起个头罢了。
楚景弦的话却让户部的官员们黑了脸,户部尚书时闵威苦着脸道:“皇上,按制,东境下批粮草筹集时间还有两月,再过一月方才开始筹备,户部之事,每步皆有规划,虽是事急从权,但这一次就提前两月,也未免太急了。户部不但人手不足,便是银子,暂时也难以筹集啊!”
楚景弦却阴阳怪气地道:“时尚书在父皇面前哭穷,是在说户部的官员尸位素餐吗?本王当初在外,户部的粮草也是一再延误,如今让你们提前筹备,你们还是各种推辞!”
户部侍郎胡逢新出列,冷着脸道:“楚王殿下,当初运往南境的粮草是因天气原因和路上意外才有所耽搁,此事业已查明,并非户部有意耽误,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楚景弦眼神凌锐,声音冷厉:“边境将士正用血肉为刀,护我东夏国土不失方寸,户部却以粮草掣肘,一句意外,推给天气,就成了正常耽搁的理由吗?你们身在京城,高床软枕,可知军中无粮,马匹无草,纵天将降世,也难空腹迎敌?难道这不是尸位素餐?这不是玩忽职守?”
胡逢新板着脸道:“今日廷议的是南齐大军压境之事,楚王何必将旧事拿来紧咬不放?”
楚景弦目光冰冷,哼了一声,才道:“本王也见不得你们这么婆婆妈妈推三阻四,活像户部的银子是你们自己口袋里的似的。户部是父皇的户部,东夏是父皇的,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你们只是管理着户部,认清自己的身份!”
户部一众官员气得脸色铁青,他们知道楚景弦明着说户部,针对的是胡逢新一人,当初就是胡逢新负责楚王军队的粮草,却因延误几乎让楚王军队全军覆没,楚王回朝后就和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决裂,据说和宫中的德妃也是因此而决裂。
之前谁不知道德妃与楚王母慈子孝?楚王隔三差五的总会去宫中给德妃请安,还搜罗宫外的稀罕玩意儿和美食,只为德妃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但自从他出征后回京,如今几乎不去德妃宫中请安了。
胡逢新怒道:“楚王殿下,你莫含血喷人。户部各位同僚尽忠职守,一切以皇上之意行事,忠心耿耿,在你眼中,竟成中饱私囊的小人不成?”
皇上看着斗鸡眼似的胡逢新和楚景弦,眼底深处有隐秘的笑意,他道:“好了,楚王,当初之事朕已查清,户部虽有责任,但意外谁能预料?此事不要再提。众卿之意,朕已知晓,户部有所顾虑,朕也理解。南齐大军压境,此事不容轻慢,户部筹备粮草之事可以提上日程,但也如时尚书所说,委实不必如此着急。事关东境的消息,必须毫无延误,直呈御前,其他未竟事宜,继续廷议!”
魏策顷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边军的粮草一半是在当地筹集,一半是由户部调拨。户部调拨四月一次,这是惯例。
但是今年情况不同,东境遭遇天灾,提供不了边军所需的一半粮草,这件事,东境的魏羌恒早前已经把这情况奏报了朝廷,朝廷让他们从稍远的城池征集,便宜行事。
但这才过去两个月,南齐大军压境了。
东境现在是不是有粮草,粮草够不够,能支撑多久,他们都不知道。
这才有之前四皇子党们急火火要朝廷马上调拨粮草过去的事情。
但户部上一批粮草才运送过去一个月,虽然这只是四个月里的一半军资,也断没有这般着急。
皇上让户部准备筹备,那一旦开战,粮草就会马上运出,不怕东境那边出现粮草危机。
魏羌恒没有后顾之忧,和南齐的战事,也便不用担心了。
这件事便以四皇子这边达成目的告终。
大皇子一派自是懊恼,这段时间,四皇子一派步步进逼,他们已经步步后退了。
如今竟然连明崇峻都在帮四皇子党说话,他们的心情能好吗?
皇上揉了揉眉心,有些乏了,正要退朝,一个御史却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上勉强道:“准!”
又想要什么?他们已经占了上风,怎么就不懂见好就收呢?
这御史名禇知言,声音朗朗地道:“先楚时,有臣曰:‘楚必多乱。夫一兔走于街,万人追之;一人得之,万人不复走。分未定,则一兔走,使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子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夫太子者,国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望,绝其本矣。本绝则挠乱,犹兔走也。’如今东夏亦是如此,皇上,太子为国之根基,还请早立太子,以定国本!”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禇知言,又来了,还搬出什么先人之言。可恶,他的朝儿如今还需要成长,太子之位早晚是他的,但现在还不能让他出头,不然,那几个狼崽子会发狂的!
他不知道这禇知言是大皇子的人,还是四皇子的人,只是缓缓道:“禇卿觉得,朕的皇子中,哪个可为太子?”
禇知言想也不想地道:“东宫之位,自应嫡子镇之!”
原来是老四的人!
皇上眯了眯眼,道:“众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