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姑姑一生经历坎坷,多灾多难,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姑姑能有一个开心快乐安稳的生活,看到姑姑现在的精神状态,我的心里其实是很不安的。”金景泽说。
我没有说话,心情不由也有些郁郁。
“从小我就和姑姑相依为命,到现在,也还是我们俩。”金景泽又说。
“你们……家里就只有你们俩?”我说。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俩。”
“为什么?”
金景泽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说。
“没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金景泽缓缓地说,“其实,本来,我和姑姑都是有完整的家的,可是,因为一场变故,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哦。”
“事情要从30年前开始说起。”金景泽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30年前,我那时才不到一岁,我们一家人都在朝鲜,我们过着贫寒但完整的家庭生活,说是完整其实也不对,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
,也就是姑姑和我父亲很早就没有了妈妈,是爷爷拉扯着姑姑和爸爸一起生活的。
当时姑姑不知出了何事,触犯了朝鲜的管理法规,当局于是要抓捕我姑姑,要把她送往劳改营,而进劳改营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冻死或者饿死或者累死或者病死。姑姑出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姑姑一直没有告诉我。
姑姑出的事似乎很大,不但我姑姑要被抓紧劳改营,甚至我爷爷和我父亲母亲也要受牵连。爷爷当时身患重病,听说姑姑要被抓走,连惊带吓病情加重,结果撒手人寰,临走前告诉我爸爸要他带我姑姑逃走,不能往对岸逃,逃到中国那边一旦抓到会被送回去,送回去就要被用铁丝穿上肩胛骨,会被枪毙,也就是说回去就是个死。
爷爷要我爸爸带着全家和姑姑往南跑,越过到韩国去,那样好歹会有一线生机。虽然越有危险,但只要过去那边都会有妥善的安置,毕竟我们都是同一民族的。于是在爷爷去世后,安葬完爷爷的尸体,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爸爸带着母亲和我,还有姑姑,连夜往南跑。
可是,在越过的时候,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开枪了,我爸爸和妈妈不幸中弹身亡,姑姑抱着我拼死越过了。就这样,我们一家人只剩下了我和姑姑,我们相依为命,姑姑一直把我抚养大……”
金景泽讲述地很平静,但我却听得心惊肉跳,没有想到金淑英的身世如此凄惨,没有想到金景泽的身世如此苦难。
这样想着,不由对金景泽多了几分同情,不由对金淑英多了几分敬重。
“姑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也是姑姑唯一的亲人,我其实很多时候是把姑姑当做妈妈的。”金景泽说。
“你姑姑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我发自内心地说。
“谢谢你,亦克哥们。”金景泽说。
“我也要谢谢能告诉我这事情,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和姑姑都没有把你当外人,都是当很好的朋友的,不单单是你,还包括秋彤。”金景泽说。
“嗯。”
“新年了,不谈伤心的事情了,代我和姑姑向秋彤问好新年。”金景泽说。
“谢谢,我也代秋彤向你和你姑姑问好新年,祝你和你姑姑生活开心快乐,祝你姑姑精神好,身体好。”
“呵呵,我姑姑没事的时候经常会念叨你们呢。”金景泽笑起来。
“欢迎你和姑姑有机会再来海州!”
“会的,有机会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