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自知罪孽深重,鼎盛之世不容。愿挫骨扬灰,入十八泥犁,受尽酷刑,永不超生。”
“只求我佛慈悲,救公主融一命。”
李尧止俯下身埋头,久久不起,声音颤抖:“求圆寂大师出面,救我殿下……”
似乎没有七情六欲的玉塑神像,为一人下跪求饶,碾碎了所有的自尊和体面。
萧玉融若是有点力气,还能制止一下李尧止,叫他不要再求了,没有用的。
但是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她只觉得李尧止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脖颈上。
“殿下……”李尧止低着头,指尖在发颤。
“回去吧……”萧玉融艰难地吐露几个字。
腥甜的血气翻涌着,血从她唇角淌落,她极其艰难地喘息着,咳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了,濒死的感觉束缚着她,死亡如影随形。
李尧止到底是跟她青梅竹马长大的,看到李尧止这个样子,她反倒是多少有点释然。
反正来来去去,李尧止都会痛不欲生。
李尧止几乎没有声音的泪如雨下,“我是想救你,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原来他也会没办法,原来他也会哭成这样。
萧玉融抬起手,触摸到李尧止湿润的脸庞,这一刻仿佛跟前世重叠了。
上一世好像也是这样的。
李尧止染血的手扶着萧玉融的后颈,将脸贴近了萧玉融冰凉的脸颊,眼泪没入萧玉融乌黑的鬓发。
萧玉融笑,她轻声道:“我心肺都要咳碎了,咳咳咳……你却只知道哭……”
她抬起的手最后无力地落在一边,消弭了最后一点气息。
“殿下……”怀里的人愈发冰冷了,李尧止几乎泣不成声。
看着心爱之人死在怀里,看着天崩塌在眼前。
身后匆匆的脚步声接近,靠近了却又迟疑。
柳品珏迟缓地半跪在萧玉融身边,握住了萧玉融的手腕,没有脉搏的跳动。
望着萧玉融静谧的眉眼,柳品珏抓着萧玉融冰凉的手摇了摇,“卿卿。”
柳品珏从来不会说什么温柔的话,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总是很多。
他奔波于生计,利益与算计总会谋害人心底温柔干净的地方,他所做的一切几乎都跟利益挂钩。
偏偏对萧玉融有片刻真心,所以对于萧玉融,柳品珏更加不会无谓的客套。
正是因此,柳品珏的“卿卿”就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只是萧玉融没有给出反应。
那一刻柳品珏的脑海里是空白的,他是多思多虑之人,心底茫然至此,还是头一回。
“什么圆寂大师?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救人!”阿北怒火冲天地拽住了小沙弥的衣襟,把人拽到面前。
小沙弥还是摇头,“圆寂大师不日之前早已坐化,救不了人。”
“什么?”阿北松开了手,呆愣地后退一步。
难道这就是天命,这就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