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点头,转而用中文对周耀燃说:“明天我们早上八点这里碰头,出发去的黎波里。”
周耀燃没说话,径直走了,背影潇洒得很。也不知道昨天夜里是谁把她拉进房里破坏了她和亚瑟迟来的对话。
“我们就在这里说吧。”亚瑟指了指大堂的沙发,莫瑶跟着他一起过去落座。
“你的朋友对我很防备的样子。”
“他就这样,神经质。”莫瑶说,“你要和我聊什么工作上的事。”
“小事。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巴格达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咖啡厅拍了照片吗?”
莫瑶思忖片刻:“好像有点印象,在巴格达拍了太多照片。怎么了?”
“那些照片你还留着吗?”
“除了拍糊的,所有照片都会留底片和备份。”
亚瑟察觉莫瑶的疑惑,他解释道:“有个展览筹办组织对你那个时期的照片很感兴趣,知道我和你有联系,所以让我先探听一下你的印象。”
“我把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发到你的邮箱,你可以转给他们,让他们直接和经纪人联系。”
“好。”亚瑟讪笑,“我现在后悔今早提那些事,让我们之间相处变得别扭了。”
“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些累。我们是战友,你救过我的命,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希望是。”
他那双翡翠绿的眼睛里陈杂的情绪在翻涌,莫瑶那一刻并没有读懂。她以为那只是两人之间那些情感上的困扰罢了。
“对了,我明天就动身去的黎波里,恐怕段时间里又见不着你了,先和你道个别。”
“这么快?”亚瑟可惜地感叹,“我们都还没能喝上一杯!”
“会有机会的。”莫瑶像见他时一样张开手臂同他拥抱,他的肩膀宽厚,是个很温暖的怀抱。
“回见了,我的好战友。”亚瑟松开她,“披肩不错,红色,衬你。”
莫瑶笑,冲他挥手:“晚安。”
回到房间,莫瑶简单收拾了下行李。隔壁房间传来通话的声响,周耀燃似乎很不高兴,语速极快且持续。连珠炮似的说完话,倏的发出一声骇人的破碎声,像是摔了什么东西,随即又重归寂静。
莫瑶素来不管闲事,再说隔了墙就是别人的*,没资格打探。她拿了换洗衣服全当不晓得,换药洗澡去了。
她伤口愈合能力很好,新换下来的纱布没什么血迹,伤口也不流血了。但她还是在洗澡的时候避开受伤的地方,毕竟去的黎波里后,还得奔波几天,她不想因为一个小伤口再影响到行程。
冲完澡出来,莫瑶穿着棉质的长t恤和短裤,拿毛巾擦头发,短发清洗方便,干得也快。她走到窗口,点了支烟。
莫瑶抽七星烟,起初是,后来换了更烈的男式款。她刚开始不热衷于抽烟,和莫航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让她抽。她就是好奇男人们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上瘾。后来觉得日子艰难,也就像很多傻孩子一样,觉得抽烟能让自己感到放松,就假模假式地抽起来。头几回吸进去就呛得不行,抽了段时间口烟。终于在哭得最厉害的晚上,学会了怎么把它吸进肺里。她现在淡忘了当时第一口真正的烟是什么滋味,尼古丁已经彻底征服了她。
烟最初是她的忧伤,后来成了一种思考或沉默的方式。
她现今知道抽烟除了对身体有害、是个摆姿势的好道具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实际用处。既减轻不了忧伤,又解决不了问题,图个一时的爽快。和性。爱有点相似,只是后者如果保持规律,对身心倒是有好处的。
只可惜,人就算知道所有道理,也不能把日子过得完美。以上两样,她一样都戒不掉,禁不了。
她这次带来的烟快抽完了,只剩这最后一包,思索着明早得告诉的黎波里当地的翻译,帮她买几包烟。
她很期待去的黎波里,因为第一次来,的黎波里在政。府军控制之下,她虽比其他同行幸运拿到了去的黎波里的许可证,但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酒店和新闻部带着他们去的那些地方。就像参加了旅行团,到哪里全都由导游安排,解说都是导游的一面之词,那里真正的本地情况,很难说他们全面捕捉到了。她相信这一次的“自由行”会有很大的不同。
忽然,隔壁又发出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不止砸了一次,接二连三的声响让她觉得不对劲。她走出自己屋子,敲响周耀燃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