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云呆若木鸡,显然还未从事故的冲击中缓过劲来。
也对,从小登科的得意,一下子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只在顷刻之间。
这样的转变,不是什么人都承受得了的。
孙铭心有不忍,忙代他回答:“慕云兄的马也惊了,加上当时谁也没想过贼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公然当街劫人,是以只顾趋避,没注意喜轿。”
祁兴业蹙了眉,嘲讽地看向邵惟明:“何必问旁人,明兄不是在场吗?”
邵惟明只觉得胸口堵了块石头,憋得脸通红。
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劫走了新娘,却连劫匪的模样都没瞧见,真是窝囊透了!
“明公子当时忙着拦劫惊马,等他回来,弟,弟妇已经被劫了……”孙铭看一眼林慕云,期期艾艾地道。
“我们赶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在此其间,明兄什么也没做?”郑竣只觉不可思议。
“贼匪难道会隐身不成?”祁兴业嘲讽地勾起了嘴角:“这么多人围观,竟无一人瞧到他的模样?”
“已经盘问过当时的路人,倒是有不少人瞧见,录了口供,却没什么价值。那人三十左右,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穿青色的长衫。”一旁等着的衙役,这时才找到机会插嘴。
他一边说话,一边恭敬地把路人的口供呈给夏候熠瞧。
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平凡,京城满大街都是,如何找人?
“不劫财,只抢人。看起来,是冲着舒,林二家而来。”祁兴业摸着下巴,审视的目光只在林慕云脸上打转。
“我们老爷远在河州为官,京城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更不会与人交恶了。”不等人问,立夏赶紧回答。
舒元琛虽是武官,性子却极温和文雅,下人犯了错最多只是训斥几句,极少处罚。
“家父闲云野鹤,哪有什么生死仇敌?”林慕云心中一凛,嘴里却道:“在下一介寒儒,更不可能与人结仇了。”
“未见得吧?”郑竣似笑非笑地睇他一眼,淡淡地得醒:“我可听说,林公子最近在京城是炙手可热,家喻户晓呢!”
林慕云俊脸一红,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只是开了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当不得真。旁人不明真相,以讹传讹,却是污了郡主清誉了……”
被他一点,邵惟明豁然开朗,猛地一拍大腿:“对,我怎么忘了薛家那个泼辣货?她可是不讲理的祖宗!得,不用问旁人,这事一准就是她干的。走,找她要人去!”
“慢着~”夏候熠低声喝叱。
“不能慢,”邵惟明急得跳脚:“已经耽搁了数个小时,再慢人都给折腾死了。”
薛凝霜的性子,他还不晓得?
那哪是个吃亏的主?
林家三番两次拒了她的婚,若是新媳妇是个不输她的大家闺秀也便罢了,偏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舒沫,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就算要找,也得有证据才行。”郑竣冷静地劝说:“这样杀过去,是你会承认吗?”
大白天在天子脚下当街劫人,劫的还是官家之女,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民愤可不小。
再怎么是沐国公的千金,圣上亲封的郡主,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怎么可能乖乖承认?
“那怎么办,干等着?”邵惟明脸红脖子粗:“不行,我可等不了。就算掐着那丫头的颈子,也要逼她说出舒沫的下落才行。”
舒沫?他叫人家的娘子闺名,叫得倒挺熟络。
祁兴业挑眉,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明兄何必如此激动?林公子都不急呢。这事,我看还是等舒大人和林学士商量着办吧。”
“你~”邵惟明一窒,被他用话挤兑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