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叹息,连哀叹的力气都已丧失!就这样睁着眼,挺着僵硬的后背,她走了出去。任凭年羹尧的眼色和胤禛的叫唤都不能叫她回头。年小蝶感到——伤心。
“唉,小妹……小妹的言行着实叫人难堪!”年羹尧是这样解释她的离开的。对此,他大老板的反应是没有出声,只把嘴里的牙咬了又咬,接过茶水,仰头咕嘟全喝了。比起女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放下茶碗,他让他站起身,随手取过书桌上那本《厚黑学》低头翻阅起来,一边看,一边问,“亮工,方才我怎么没见着你?”
☆、CHAP88 阵前倒戈2
大老板的话叫年羹尧眼前恍然出现方才的场景。那是他与敏贞相见戏剧化的一幕。
……
“我怀孕了。”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觉得好笑。成亲后女人会怀孕在他看来就像母鸡会下蛋一般,天经地义。于是,他笑着对她说恭喜。
“你还有点人性没有?”敏贞跟着变了脸,眼皮拉长的同时双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腕,目光转为愤怒。
他当然懂她眼里的意思。不错,他是和她上过床,但是,和她上床的不仅仅是他。不是么?很自然地,他把这层意思说给她听,却换来一个巴掌。
“你无耻!”她疯了般捶打他胸膛,眼泪流了满脸,这时,他才出乎意料地发现,她竟然没搽胭脂。原本闪烁着原始渴望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此刻,正痴痴盯着自己。
心没来由一惊。他想,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他被她吓了一跳,接着惊慌的神情忽然逝去,被一副全然轻佻的态度代替。他记起了英禄,以及英禄和她的关系。并以此做为对眼下状况的判断。连英禄那猴子般的男人都会看上,这样厚颜不知羞耻的女人,她所说的话,还有什么值得叫人相信的呢?信她?我年羹尧,可不是傻瓜。
“别这样……”他试图缓解对峙的气氛,腾出手,擦干她的眼泪,连哄带骗地安慰道,“生孩子,每个女人都会经历哪,不然,你说,我们是从哪儿来的?”
“你……”她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噎到,气得说不出话来。
“承认我说的对是不是?那好,你就乖乖的,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十个月后,我再来找你,好不好?”说到后来,他眼神闪烁,敏贞知道,那代表着□。换做平常,她早使出妖媚的手段叫他臣服,再不然,也是说两句挑逗的话来拨弄他。
可现在,这两样,她全没了兴致。已经两个月了,她的肚皮等不及。同时,叫人焦躁的事实是,她的独眼夫婿,三个月前就去了西北,久久未归。于是,纸包不住火就成了描述她眼下的情势。或许她该表现得更果决些,打掉腹中的孩子,那么,一切都将回复到过去。骄人的家世,终生不愁的生活,听任她吩咐的夫婿,还有高大英俊的情人。或许,这样的话,属于她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她还是那个生活在幸福海洋中的女人。但是,身体里秘密隐藏的一粒种子决定了她的思绪。她被这样指引着:或许,这次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了,要抓住,别放弃,一旦错过,你就真的失去了。
抓住什么?放弃什么?又失去什么?这只有她这位把成亲与相爱能完全独立区分开的女人能够回答。或许,隐隐约约之中,这个贪图身体所带来欢乐的女人并不像她外在表现的那样随性,冥冥之中,她也逃不开一切女人所追求那个目标的宿命。
敏贞没有让自己对这个问题深究。此时不是她探讨人生哲理的时候。她牢牢想凝望的是眼前被她放在心里的男人。
“你是孩子的父亲。”她干脆直白地告诉他。
“别开玩笑了,敏贞,我今天来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
“那是什么?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这时,她表现出只有少女才有的憧憬。但,很快,这层薄薄的东西在她眼里碎裂了,她从他口中得知了他赶来相会的真正目的。
“兵器?父亲大人那里确实有不少,我似乎在京城武器库的储备室看见过不少……只是……要劝服父亲交出管理兵器储备室的钥匙,这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知道……事实上,父亲和你是各为其主……”她低头沉思,手托耳边的样子让男人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忽然搂过她的腰,捏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凑过脸,嗅着她的脸蛋,轻声诱惑,“正因为事情的难办,所以,这才需要你的帮忙哪!”
她被他言辞举止里流露出罕见的温柔所打动。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帮忙,难道我还该犹豫么?再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哪。按照年羹尧的说法,她直觉地认为,四川巡抚想参观学习京城武器库的建设与管理,是官场上理所当然的公事。与阴谋诡计,鬼蜮伎俩完全是两回事。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父亲大人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阴险的猎人作出这样的回答,“因为害怕呀。”说着,吻住她,很久,然而补充说完,“因为他有一个这样叫人动心的女儿……”没给她任何思考的空间,他又堵住了她的唇,直到把她吻得头昏。
敏贞心里遂产生这样的想法:真是没有比这更叫人甜蜜的了。“这算是对我,对我们的孩子的一个考验么?”她问得很含蓄,但里边的意思已经明显。她迫切希望借这件事得到他的承认。
“嗯。”好狡猾的回答。他支吾着吮吸她的耳垂,叫她再度分心。
临分手时,会面已经变得相当愉快了。“等我的好消息,很快。”这是女人转身又回过头来对他说的话,然后,她就带着和来时截然不同的心情离开了。
黑暗的树林里,看不见一丝光。厚重严实的树叶遮挡住一切。沉沉地密布在头顶上方,好像随时就要掉下来一样。望着土地上自己被夜吞噬掉的影子,年羹尧想,储备许久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这种事实在让人感到得意。
……
以上就是他脑海里闪现出的场景。当然,对四爷,他不能这么说。沉默片刻,他采用了掺杂一般谎言一般真相的最高明说谎方式来应对。
听完他的解释,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大老板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哦,原来你是找人疏通隆科多去了,亮工,这兵器的事,当真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