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呼吸逐渐艰难的十四,她死死抓住年羹尧手腕不放,连叫带喊道:“天哪!你莫不是杀人杀得发了狂,连我们都不认得了吧……”
眼见着她为了救自己被年羹尧猛地推到一边,允祯心里竟是感激过于害怕,咳着嗓子挤出的几个字,“不,小蝶,……他不是疯了……他是因为……”下面的话就突然停住了。歪着头正愣住的小蝶瞪眼一看,注意到十四竟是宛若被老鹰抓住的小鸡般被年羹尧捏住脖子提离了地面一段距离。允祯的面皮发紫,眼睛微闭,手脚虽还在挣扎,但看得出正渐渐消失掉力气。
目睹这样一幅画面,联系起周围的尸体,和方才经历的一场血腥,小蝶胃里别提多难受。可现在,并不是能让自己放纵的时候。就是想吐,也暂且忍耐住吧。她这样告诉自己。冲到年羹尧身边,她咬着牙看了年羹尧一眼,张开手臂,忽地从下面抱住了十四的双腿。她的力气是那样小,几乎没让另一方感到任何的阻扰。嗯,或许,或许也有那么一些,那就是碍眼吧。
“你给我走开!”他又推了她一把,另一只手仍卡着十四不放。小蝶踉踉跄跄跑出好几步,才算勉强站住,回过头,靠在路边一个凸起的石头上喘气,边喘边朝年羹尧摇头,柔弱的脸上闪现出坚定的神情。她对他说,
“年羹尧,你不能这么对待允祯,你不能不讲道义!”
“道义?”他冷笑,“这玩意儿,在我眼里,同属于诚信那一类,不过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不!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是这样想的!一定不是!”她大叫一声,捂住嘴,走到他身边。
他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紧蹙眉间,高挺的鼻梁皱起,
“我有没有道义,有没有诚信,不需要凭借你来判断,以自己的评判标准来衡量别人,啧啧啧,年小蝶,你以为你是谁?”
小蝶被他恶狠狠的口气噎住,呆呆地注视着他眼里飞扬跋扈的神采,一时间向来言辞犀利的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
“那你说,你需要什么样的评判标准?胤禛吗?”
摇摇头,他朝她笑了笑,转眼看了看另一只手掌中的男人,稍稍松缓了力道,允祯这才顺利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小蝶看了,也跟着做了个深呼吸。暗暗对自己说,“小蝶,不要停!继续和他说话!这样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许才能找到解救允祯的途径!”想到这里,她不等年羹尧的回答,竟又急忙开口,
“是呀,你为人处事的标准自然不同于我们这些凡夫子弟。不然,你怎么可能扶摇直上到现如今的地位……呵呵,真是想不到哇,在西北一带号令数十万士兵的大将军,竟然如此畏惧昔日的门主,心甘情愿地为曾经的主仆之情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啧啧啧,年将军,你的这份忠心当真叫人钦佩!”
“你想说什么?”年羹尧果然被激怒,手提着允祯放到了地面,反剪住他两只胳膊拽着拖在背后,大迈步地朝小蝶这边走来。
不要……小蝶……快走开,你这样做好危险!允祯登时明白小蝶的用意,他想这样喊出来,但干涸的嗓子却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不得已,他只好任由年羹尧拉着干着急。
小蝶探头瞅了眼十四,正稍稍放心,猛地,腰肢被死死搂紧。
“你干什么?”她瞪着抓住她此刻下巴正朝她靠过来的男人,只觉得耳根发烫。扭动着身体,知道无法与他抗衡,只得在他脸贴近的时刻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垂低下去。
然而,这副回避的模样落在年羹尧眼里,更添妩媚。她散乱的长发披散下来,经由着风吹已是半干,但是她发髻深处的一些长发仍然潮湿,滴答滴答的水珠沿着垂直的发丝滑下,沿着她光洁的脖子一路往下。吞了口口水,年羹尧倒抽一口冷气。明白体内正发生着偏偏此时不该有的反应。雨虽然停了,但湿漉漉的仍然在她衣衫上留下痕迹。她的体态毕露,在此时淡淡的星光下。虽低垂着脸,可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瞧见这份惹人遐思的风情。
曾经的危险再度向她靠近。
年羹尧眼里的火苗被点燃。在这个被蛊惑的瞬间,权势富贵,千载功名,似乎都化作了尘粒,不值一提。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他想一口吞下的妖精。顺手捡起地上那条曾勒住他脖子的麻绳,把十四的手脚绑了个结实,拖着他塞到了数步之外的一块石头后边,又抓了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他才重新走过来,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你就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么?”他问,趁着她茫然抬头之际,手指夹住她的耳垂。立即,这个敏感触碰带来的记忆一下子传递到小蝶的心窝里。她的身体僵硬住。
“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更温柔,麻麻痒痒的气息把她围绕,让她的心跳再次加速。然后,他又深情地呼唤起她的名字,再接着,他的双唇靠近。多少次,多少次梦见过这样的情景;多少次,多少次渴望着这样的接近;婆娑的泪水涌进小蝶的眼里,她不禁泣不成声。不等他再诱惑,她哇地一声哭着扑到他怀里。经由方才一番生死,她委实身心俱疲,虽有知己十四的安慰,但又怎能是情人的体贴所能比?更不要说,对于年羹尧救了他们之后心头残留的感激了。这份乍然涌现出的感激把曾经所有的柔情统统勾起,好像一根细线头被从毛线团里抽出似的,毛线越扯越多,心底的情意也越蓄越满。方才她和他赌气说他卑鄙的那些话都被忘了个干净。
拥抱着温软的身体,抚摸着丝绸般的长发,摩挲着衣衫下滑腻的肌肤,年羹尧只感觉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又被唤醒。当她扑向他的那个瞬间,他知道他眼里也正被某种液体充盈着。当她的身体再次与他贴紧的时候,他才知道心中始终某个空缺等待的是什么。于是,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但,这却是份注定十分短暂的满足。她接下来的话完全把他的这份满足粉碎。
“我们就这样,一直就这样下去,好么?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朦胧的夜色中,他看清她眼角的泪滴,心中登时一凛。顺着她的话,问:“什么都可以放弃?孩子?十四?也在这个‘什么’的范围内么?”
她为他话里隐射出来的微光而兴奋,拉住他的双手更加用力,板着严肃的目光回答说“是”。
“是的,就是这样。孩子……孩子……或许……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还会有孩子,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允祯的话,我知道,你方才不过是要报复他,报复他之前勒住你脖子的事情,要是真的动手,你不会给他残喘的机会。所以,你更不会害他……”
“那你方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他,甚至不惜拿自己为饵,引诱我的注意?”捏住她下巴,他的脑袋忽然变得混乱。虽然竭力告诫自己不能逞着性子陷入她的话里,可年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