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印见无人出来认罪,疑惑地皱了下眉头。“难道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她转身正要走回屋内时,不经意瞥见地上碎裂的桃木,神色立刻变了样。
她抬眼往门侧瞧去,原本挂在上头长六寸,方三寸的桃印已无踪影。“竟然碎了?”她的声音沙哑低沉,眉心拢上,双眼瞪视着地上的木片。
自昨夜天际出现异象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如今驱邪的桃印又在这时碎裂,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望着眼前一片桃花林,深红映浅红,灿如云霞,南宫无尚不由得多驻足了会儿,他仰头望着桃枝在风中颤动,偶尔飘落些许桃花,就像一场桃花雨。
这儿的桃花林比起生前他在滇境瞧见的那片桃花更要让人惊艳,他不知自己立在原地瞧了多久,只感觉心情愈来愈放松,他已很久没有如此欣赏桃花了,因魔王曾告诫说桃花于他不利,所以他一直避免见到桃花,想是桃木能降鬼,所以魔王才会出言提醒,不过,以他现在的功力,桃木已不能伤他。
对于这些个花花草草,他向来不是很有兴趣,前世他是武将,只有在皇上宴请文武百官的春宴上才有这种闲情逸致去赏花,而这次数屈指可数,有时他在边疆一待就是两、三年,若战事吃紧,他根本不可能回京城,那些吟风弄月的事都是文人大夫在做的,他不会作诗填词,更不会写经世治国之文,只会打仗,只知尽忠,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却是……
一股愤恨的怒火自心底窜上,他握紧拳头,咬紧牙根……
“决澜,你帮我瞧瞧马连的桃花树,它这几天……似乎没有什么朝气。”
人声让南宫无尚猛地恢复理智,他静下心,瞧着之前在山丘射箭的女子与另一名大腹便便的孕妇在桃树林内走着。
“没有朝气?”决澜望着金桑担忧的神情,应道:“我去瞧瞧,说不准只是有虫子作怪,你别担心。”
“嗯!”听她这么一说,金桑顿觉安心不少。
决澜是村子里最懂桃树的人,只要经过她照料看顾的桃花,总是开得特别娇艳,特别美丽。
现下相公在外头打仗,许久才会捎来一封信,她只能从丈夫的桃树得知他是否平安,村子里的妇女孩童也都是用这方式来确定夫婿或父亲、兄长的安危。
南宫无尚站在原地,当决澜经过他身旁时,不知是否为自己的错觉,桃花的香味变浓了;他侧转身,望着她走过,不其然地,她突然转过身望着他所在之处,刹那间,他心头一惊,以为她瞧得见他。
“怎么了?”金桑问。
“没有。”决澜笑着回过头。“只是刚刚觉得有些冷。”
“是吗?”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南宫无尚伸出手,让飘落的桃花在他掌心飞舞,从这儿望出去,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及随处可见的桃花映入眼帘,远山伴着白云,缓缓移动,清风带着水的微凉湿意及桃香拂过他,拂动他心底一处角落。
他皱下眉,翻动右手,只见水气冒出,却无法凝结成冰。
“果然。”他冷笑一声。
只要他情绪太过祥和,他的法术就无法完全发挥,魔王曾告诉过他,他的法力是以怨恨积聚而成,他愈怒,法力便愈强,才在这儿待没多久,他的法术就退去如此之多,他果然不适宜太祥和宁静的气氛。
既然他已见到程印,也该是他离开的时候,望着眼前如诗如画的景致,他伸出手握住几片花瓣,低首细瞧,这桃花……真是美艳。
第二章
一离开桃花村,南宫无尚便收到魍鬼传出的波动,于是立刻前往魔王召唤的地点,没想到魑鬼与因兑也都在。
后来才知魔王唯一的儿子韩殇为了与一女子相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甘愿入轮回,但生死簿上没有韩伤的名字,他无法投胎转世,于是魔王只好另想他法。
“王,这是什么地方?”身穿红衣的魍鬼望着耸天的大树。
“这是度朔之山的大桃树。”
一听到桃树,南宫无尚立即升高注意力,怎么又是桃树?
“这树屈蟠三千里,也叫蟠木,有好几千年了。”
“咱们来这儿要做什么?”魍鬼又问。“不是要让少主投胎吗?”
“由这儿入地府。”他开始沿着桃树的根走。
“为什么由这儿?”穿白衣的因兑不解地问,到地府明明还有另一条路,虽然有鬼卒守着,可是以他们之力轻松就能把鬼卒都杀光,直闯阎王殿。
“这儿以前是万鬼出入的地方,由桃仙、神荼跟郁垒镇守,可五百年前,桃仙犯了天条,后来不知所踪,结果这蟠木开始枯萎,渐渐失去神力,更别说伏邪制鬼,所以,后来天庭就把这儿的鬼门给封了。”魔王停下脚步,仰望高耸的桃枝。“今天我就要把这鬼门重新开敢。”他扬起一抹冷冷的笑。
“为什么要这么费事?”青衣的魑鬼交叉双臂于双前,他的个性向来直来直往,依他之见,直接由另一个鬼门进去不是更快。
“由这儿进,直接就能到轮回门,若是依照常规,得下到十殿阎罗转轮王那儿才能投胎,太麻烦了。”魔王飘至半空中,右手轻扬,只见一抹金光朝桃树打去,“轰隆”一声,桃枝晃动了下,飘下几片落叶。
“没想到五百年没了主子,法力还这么强。”魔王再次冷笑。
“属下试试。”因兑上前,双掌齐出,只听得又是一声巨响,落下了几片树叶。
“真没用。”魑鬼讥讽一句。
“你以为你行吗?”因兑尖锐的声音带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