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昔日那位前家主对国公大人,其实是有知遇之恩,且提携有加的。
前家主逝世之后,楚如来不但受封了楚家嫡脉世传的魏国公位,更继承了京西楚氏积累千年的家业,尽承楚家长房之遗泽。
结果一年前,国公大人却在天子令楚铮殉葬时不做反抗,顺水推舟,亲自操持了那场冥婚。
这等品行,仅忘恩负义四字都无法形容。
人家将国公大人所在的四房,乃至于整个京西楚氏恨之入骨,自有其道理。
幸在楚如来非是江湖人物,否则他这样的做法,定会被江湖好汉鄙薄有加,用唾沫星子淹死。
不过老仆仅是楚家四房供养的奴仆供奉,且是大半年前才受国公之邀,受聘于楚家四房。
此事他不好置喙。
楚茗还想说话,却望见楚希声已站在甲板中央,目含疑惑的往她看了过来。
楚茗一声冷哼,当即踏步向前,也走到甲板中央,楚希声对面的三丈距离站定。
这次沐昭光仍旧用的是铜钱。
沐昭光将一枚刻着大宁通宝的铜钱屈指一弹,使之翻滚着冲向天际。
于此同时,三平居士麾下的‘地侍’,已经走到了船艉楼的第三层,三平居士的身后。
“主上,赌盘已经妥当了,金额有点出人意料,一共押注二百七十九万两魔银。其中六成多在楚茗身上,三成多押注楚希声。”
“不奇怪,这些四五品的修士,兜里面都有钱。”
三平居士双手抱胸,不以为意。
他船上这些人至不济都有六品修为。
他们身上随随便便一件法器,就价值几万,甚至十几万两。且江湖人物,哪个不是在刀口上吃饭?赌性都重。
“不过押在楚希声上挺多的,这点倒是让我意外。”
“我们给楚希声开出的赔率,远比楚茗高。”地侍苦笑着答道:“我感觉这不太好,这两人一个是血睚圣传,一个是血睚候选,备受宗门重视。这两人,谁输了都不好。”
“无论谁赢了也不好,几位大长老得知后定会训我。”三平居士的神色却散漫随性:“问题是楚茗主动衅战,那位楚师弟不可能退缩,我难道还能拦着他们?总之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保障他们性命无忧便是。所以我现在只关心他们的胜负,你说他们谁能嬴?”
地侍摇着头:“不好说,理论来说楚茗的赢面应该更大,她是魏国公与公主之女,法器,战纹,武道传承,天赋血脉,一样不缺。不过船上的许多人也亲眼看过楚希声的刀,确是追风逐电,远超常人,我觉得他赢面更大。”
地侍说到这里,眼神略有些异样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账册:“从赌注看,如果楚茗赢了,我们可以小赚三十二万两;相反楚希声如果胜出,我们刚好没输没赢,主上给他开的赔率可能太高了。”
三平居士不由微微一怔,侧目往楚希声看了过去。忖道这个家伙,实力难道还更胜楚茗一筹?胜过修为六品上的楚茗?
他旁边的天侍,仙侍与灵侍闻言,也不由面色怪异。
他们是知道三平居士赌运的。
自从他们的主上修行了一门与‘平天剑’相关的气运秘法,三平居士凡遇赌局,绝大多数都是不赢不输的结局。
那门气运秘法需有一个条件,得在下棋,赌酒与赌局中各赢十次,或是各输三十次。
这是一个仪式,实质是与天道,与神灵对赌。
只有宗三平完成了这个仪式,才能掌握那打破命运之轮,掌握气运天平的近神秘法。
可惜冥冥中有股力量,让三平居士一直无法如愿。
宗三平无论赌什么东西,最终的结果都是平局,喝酒下棋时也不例外。
有时候上一轮赢了,下一轮又会输回去,无论三平居士怎么努力,赌局结束时都是不输不赢的局面。
别说是赢,宗三平想输都不容易。
所以三人一听楚希声的下注情况,心内就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
自家主上可能又栽了,那位‘血睚候选’的赢面很大。
就在宗三平与地侍主仆二人语落之际,紫眉刀沐昭光弹出的那枚铜钱终于翻滚着掉在了甲板上,发出‘冬’的一声闷响。
楚茗的拔剑速度迅如流星,超出了祝空明至少一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