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杰摇头,卫王便从容淡定的走到长凳旁缓缓趴下,胡文杰走上前,命下属拿来一件厚棉衣,盖在卫王的臀背上。
“殿下是亲王,凡廷杖者,皇亲去衣,用厚绵底衣覆盖而行刑,只伤皮肉不动筋骨,此乃刑罚之仁。”胡文杰道。
即便如此,但皇帝下旨的五十杖,实在刑重,胡文杰有些于心不忍,“殿下是皇子,何苦要做这些事情来激怒陛下,当着诸臣的面,陛下颜面受损,又岂会轻绕殿下。”
卫王趴在凳子上,将下巴搁在胳膊上,有些无奈的笑道:“胡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我若不受这一杖,他日也许就不只是皮肉之苦了。”
“外边那些流言。。。”胡文杰站在卫王身侧,犹豫的望着,“真的是殿下所为吗?”
“胡大人以为呢?”卫王反问道,“胡大人是代替陛下来问本王的话吗?”
胡文杰不语,片刻后又道:“陛下并非真的那般绝情。”
卫王遂不再说话,仅以沉默作为回答,胡文杰便长叹一声,挥了挥手道:“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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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痛的惨叫声从宗人府传出,陈平牵着马车靠近,内侍也在一旁,望着宗人府指道:“这。。。”
只见赵希言轻轻摇了摇头便提裙跨上了马车,内侍紧跟其后,陈平驾着马车,顺利的接到了燕王世子,弓腰坐下后,内侍见其毫发无损,便轻吐了一口气。
“今日一早,锦衣卫不分缘由就将哥儿带走了,陛下还要亲鞫,可将小人与长史吓得。”明章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小人便连忙驾马去了晋阳公主府,但是却被公主的内臣阻拦下,还说您不会出事,让小人回去安心等待,没想道。。。”
“你去找公主了?”赵希言问道。
明章点头,“但没有见到公主,只瞧见了刚要出门的内侍,看着样子像是去办事的。”
赵希言靠在车窗旁,望着千步廊两侧的风景,一座座中央最负权力的官署就林立在期间,六部中除刑部与大理寺及都察院三座司法机构在京城太平门外,其他五部皆在千步廊,以吏部为首,也是官署之中规模最大最为宏伟的。
赵希言望着旁侧经过的礼部官署前镇宅的神兽,不禁想起适才在宗人府的遭遇,画像出来,见纸张与先前不一时,害怕便随之涌上心头,直到事情平息,她安然无恙的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还仍心有余悸。
她怕的,或许并不是自己的样貌到底像谁,而是被一张张狰狞的面孔盯着,倘若突然验身,便不会出现刚才那番有朝臣维护燕王世子的场面了。
赵希言长吐了一口气,拖着疲倦的身子躺下,“明章。”
“爷。”明章应道。
“我累了。”
“一会儿就到家了。”明章掀开一边的车帘望道天色,想起主子今日的一番遭遇,便回头问道:“还是说爷要去燕春阁歇歇?”
见赵希言不答话,明章机灵的改口道,“小人虽未见到,但公主今日是在府内的,爷要不去公主府?”
见人微微点头,明章便朝车头道:“陈长史,去城南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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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教坊司——
教坊司内,众多乐师和女乐正在为新编排的曲目做排练,女乐之中,不少是被抄家的官宦妻女,还有礼部花重金从妓院中买来落籍于教坊的秦淮名妓。
一穿着百官常服样式官服的中年官员走进教坊司,指挥的左、右韶舞与司乐四名官员连忙喊停众人,戴青卍字顶巾的乐工便停下手中的奏乐,伶人与乐女纷纷停下动作下台。
上前齐呼礼道:“见过奉銮。”
“见过奉銮。”
教坊司奉銮负手走上前,自前阵子有官员抄家之后,教坊司中的乐女便又多了十余人,“奉陛下旨意,明日宫中有御宴,仍由教坊司负责演奏,望诸位勤加练习,在御前好好表现。”
“是。”
奉銮又转头私下吩咐手下左右绍舞与左右司乐四官,“此次宫宴乃陛下家宴,新人就不要带上场了,挑些沉稳的去。”
“是。”四名协助的官员领命道,“不过近日被抄家的大臣家中豢养的歌姬,其本事,比教坊司中花重金买来的名妓还要厉害。”
“官员家妓再厉害,那也只是府上的,勋爵贵族再尊,岂尊得过皇室,宫中宴会又岂是官员府内可比的,她们没有见过此等场面,便不能保证至御前时不会怯场与出纰漏,今日朝中丑事不断,圣上本就龙颜不悦,若到时候再出了其他岔子,你我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奉銮提醒几人道。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四人连忙拱手道。
奉銮又往编排的场地瞧了一眼,乐工们负责奏乐,伶人与舞女则登台表演,而旁侧一些新入教坊的乐女便做起了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