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裕软禁了太子,皇后殿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听信李知裕的话另外派了监军至济南府,兵权由监军掌握,但城防与调度,皆听从吴达之意。”内侍道,“为的就是防止吴达平乱后,反过来对付李家,拥护太子登基,最近李知裕走访汉王府较为频繁。”
“汉王?”晋阳公主疑惑道,“舅舅是老糊涂了吗,既然外甥都不能容忍血亲弄权,那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王,日后辅佐上位,又岂能容忍权臣当道,前朝的例子还少吗?”
内侍摇头,晋阳公主便又起-->>
身走到殿外,秋风萧瑟,带来阵阵凉意,“人,总是有两难之时。”
内侍跟随在她身后,听出了其中的犹豫,于是道:“在万丈光芒之下,皇室无血亲,与其选择冷漠的至亲族人,倒不如坚定心中所念,人嘛,总是将自己排在第一位的。”
晋阳公主张开手,试图抓住这阵凉爽的秋风,“你说的对,人,总是要先为自己考虑的。”
内侍听明白了话意,于是走上前躬身以待,晋阳公主收回手,吩咐道:“江阴侯吴达忠的是赵氏,是皇帝与太子,而非李家。”
“是。”内侍叉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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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
张九昭入职翰林院,升任翰林学士之后得到参与朝会的资格,一连半月,无论朔望还是常朝,那大殿之上都只坐着垂帘听政的李皇后,而不见监国太子。
早在李知裕囚禁太子之时,就将消息封锁得极为严实,朝廷只对外称太子偶感风寒,于东宫静养,久而久之,张九昭便对此起了疑心。
是日清晨,正在处理嘉奖济南府守卫的草诏时,忽然失手将砚台打翻在地,与那些草纸沾到了一起,幸而有人眼疾手快,将砚台拾起与纸张分离,才没有造成大祸。
“多谢。”张九昭穿着青色的袍子抬头谢道。
发现是一身穿宫中官袍的内使,亦是翰林院内负责打扫与送呈草诏属官。
此时翰林院中无人,张九昭这一番动作,也没有惊到来人,内使脸色温和,朝张九昭拱手,“小人来帮大人收拾吧。”
张九昭再次感谢,收拾过程中,三人同时低下头,“皇太子被李皇后软禁于东宫,江阴侯平定燕王之日,便是吴氏族灭之时。”内使轻声道。
从蓝色广袖内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张九昭愣住,内使瞧着他的模样,便望着书生白皙的手,右手小臂因写字而使肌肉线条明显,握纸的五指骨节分明,笑眯眯道:“张大人生得秀气,白皙干净,这肤色,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比不上。”
张九昭起身,将散落一地的草诏整理齐整,内使帮衬了一会儿后叉手道:“虽是草诏,但所用纸张与寻常纸张不同,价格昂贵,大人下次,可莫要再如此粗心了,小人先行告退。”
内使走后,张九昭坐回太师椅上,悬于腰腹间的革带轻轻磕了一下木椅,重归宁静的翰林院,只剩他一人,因内使的到来,使他陷入了无尽的猜想中,“太子被软禁一事看来是真的,这样一来,济南府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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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
几次进攻济南府都被明廷打了回来,这让未逢败绩的燕王也感到棘手,燕军的士气也随之开始低落。
是夜,燕王赵择独自一人披着一件挡风的斗篷,手中拿着一盏烛灯,站在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旁细细端详,似在查找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两军火。器对垒,济南府居高临下,朝廷军队人数众多,比较燕王最终撤兵的缘由,“老师,这么多年了,学生的用兵,还是不如您啊。”
银光洒照在军营之中,秋风卷起营地旁的落叶,吹拂着放哨的士兵,挂在木柱上的燕字大旗迎风飘扬。
秋风卷起帘帐,吹入燕王的帅帐内卷灭了几盏烛灯,帐中瞬间变得极为暗淡。
一个人影靠近营帐,逐渐扩大在帐壁上,“大王。”
燕王回过头,见帐壁上的影子便道:“进来。”
影子进入帐内,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王,是京城来的密信。”
燕王连忙起身,接过影子传来的密信,拇指宽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字非汉字,使常人不能辨。
而燕王见之却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
他将密信放在灯烛上点燃,顷刻间化为灰烬,“连上天都如此庇佑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能成就大业呢。”
“鞑靼那边也有来信,世子已经安全抵达了鞑靼。”掌握各地线人情报的影子又道。
听到关于世子的话,燕王再次陷入思考,于是问道影子,“此前她在京城之时,有关于晋阳公主的不少流言传出,寡人问你,是否属实?”
影子犹豫了一会儿,“世子一直在逢场作戏,游戏百官,糊弄宗室,属下也辨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寡人早在京城留了后手,可保她平安归来,既然陈平没有将她安然带回,反而让她陷为质子,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她。”燕王道,“她是我儿,我了解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