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随后坐下,狮猫从许润安怀里挣脱跳到晋阳公主怀中,先是轻吼了一声朝晋阳公主靠近的赵旭,随后又伸了伸懒腰乖巧的蜷缩在她怀中。
晋阳公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狮猫软软的身体,问道:“晋阳已是笼中鸟,处处受制于人,还有什么是可以帮助太子殿下的呢?”
赵旭旋即再进一步,“岂会呢。”
“殿下是储君,是监国太子,有什么事,是连监国太子都不能解决的?还要来求我一个失去了自己的公主。”晋阳公主问道。
赵旭走到晋阳公主跟前,又被狮猫所下,便在三步远的距离止住,“阿姊可知朝政被舅舅一家所控后,燕王起兵连破数省,去年丢了济南以北所有行省,前不久又有奏报,河南行省也丢了,布政使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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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公主听闻,装作一副错愕的样子,“短短一年时间,燕王就攻克了大半疆土么?”
“情势危急,不容乐观,所以旭儿这才想到了阿姊。”赵旭皱着眉头担忧道。
“我?”晋阳公主愣住,“晋阳只是个女儿家,既不会武功也没有武略,又能帮上殿下什么忙呢。”
“旭儿知道,阿姊与燕王世子交好,只要阿姊肯出面,朝廷愿与燕国修好,燕王所得之地,尽数划归为燕,只要燕王同意止戈。”赵旭道,“朝廷也会收兵,不再过问燕国之事。”
晋阳公主彻底愣住,原来太子赵旭也已经起了退缩之意,为了安稳与手中的权力,想要划割疆土,与燕王平分天下,又或许是赵旭知道以燕王之势,迟早会攻破应天府,朝廷已是强弩之末,“燕国的大权都在燕王一人手中,殿下以为,燕王世子可以改变时局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赵旭道,“他是燕王的嫡子独子,燕王夫妇素来看重,本宫相信,燕王世子会有办法让其父答应的。”
晋阳公主冷下脸,向赵旭泼了一盆冷水道:“若真的在意,会在自己得势之时,将爱子送入京城为质吗?若在意,会在爱子陷入敌手之时不顾其死活,依然出兵吗?若在意,会为一己之私,将爱子送入虎口,使其身陷囹圄吗?”
赵旭愣住,他思考着晋阳公主的话,回想起赵希言自入京前到离京的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危险,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阴谋阳谋充斥其间。
“四郎,人心都是自私的。”晋阳公主提醒道,“什么样的人,就会造就什么样的私心,越是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便越是贪婪,贪婪会使人忘我,又岂会因一人而散全局,燕王的起兵绝非一日之功,他谋划了三十多年,又岂会因为子嗣的阻拦而止,况且你想用我威胁燕王世子,这便更不可能。”
晋阳公主回道,“因为我于他们而言,不过一个外人罢了,且燕王与父皇有争位之仇,难道会因为一个仇敌之女而放弃吗?”
已是骑虎难下的赵旭连连后退,差点没有站住脚跟,还是许润安上前扶住了他,“殿下小心。”
“难道就没有挽救之法了吗?”赵旭盯着长姊,颤指着自己,“我是武宗皇帝的嫡孙,国朝的储君,当初武宗钦定父皇为太子,我才是这个国家的正统继承人,他燕王只是个谋逆者,凭何来与我争天下?”
晋阳公主闭上眼,“这是太。祖高皇帝大肆分封藩王所留下来的弊端,想要一致对外,却忽略了内部矛盾,随着子孙后代的私欲与野心越渐膨胀,内部的纠纷也会越来越深,高皇帝想要天下归赵家人所有,可却忘了,这天下,只可能是一人之天下,武宗皇帝传位给陛下,却因愧疚而助长了燕王的势力,才造成今日之局面,连父皇无法打破,你是改变不了的。”
赵旭有些不甘心,“我不甘心。”
“为今之计,燕王打的是明皇祖训,清君侧之名,你要及时收手,将罪责推到李氏身上,擒拿住李氏一族,交与燕王,禅位于燕王,或可保全自己。”晋阳公主道。
“不可能!”赵旭挥手拒绝,“我是皇帝亲自册立的皇太子,燕王若入了城,岂能留我,即便不杀我,也会将我终生囚禁,我不想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赵旭的思虑并没有错,晋阳公主长叹了一口气,“唯有此等方法,或可赌上一赌。”
赵旭后退几步,“让我投城燕王绝无可能。”随后愤然离去。
晋阳公主轻轻闭上双眼,许润安送走太子返回殿内,小声道:“太子殿下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燕王伪善,既然是清君侧之名,那么只要太子活着,他便没有理由称帝,狼子野心的燕王,岂能真的放过太子呢,即便不杀,也会软禁宫内,再无自由。”
晋阳公主睁开眼,“燕王年岁几何,待百年还有多久呢。”
许润安这才反应过来,“待燕王百年,便是世子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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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五年夏,燕王兵分两路攻打凤阳府,亲自率军攻徐州,与此同时,负责后方镇守的燕王世子,亲自督促火。器制造司的工匠全力制造攻城的火。箭与大炮,用以补充战损的火。器。
六月中旬,燕王攻克徐州,江阴侯吴达率兵退至凤阳府防守。
作为京师直隶府,凤阳府近在咫尺,燕军攻进凤阳的消息席卷京城,皇太子赵旭遂将剩余的卫军与京军悉数驻扎在皇城外扩建的外城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