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说:“也不喝酒。”
江雪鹤心说那昨晚是怎么回事呢,但想着又觉得这话问出来太小心眼,于是只是笑笑,淡淡说了句:“工作真辛苦。”
顾余音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嗯”了一声,停住不动了。
老板娘先上了包子,说面马上就好。
顾余音叫住她,说再加两个荷包蛋。
老板娘点头应下来,但明显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看看顾余音抽烟的姿势大约是把她当做了小太妹,扭过头去以为那边没有注意到她,才抬手扇了扇烟气。
顾余音闷笑了一声,吹了口气,坐在正对面的江雪鹤眉头也没抽动一下。
“你永远都这么能忍吗。”顾余音像是觉得无趣,抽出张纸团成团垫在桌上,用力捻熄那支烟。
烟气还没散,但她的身上气质陡然一变,明显灵动随和了几分。
“昨晚是我同学拉着我喝酒,她失恋,大概触景生情,又不好意思扫别人的兴,就拉着我喝酒。”顾余音说道,“她跟男朋友从初中开始一直谈到大学,去年还晒了订婚戒指说毕业就结婚,一直蜜里调油的,结果夏天刚过去男朋友出车祸,瘫痪在床。”
“她男朋友不想拖累她,花钱雇了个小三气她,说要分手,她气得进了急诊,陪男朋友住了一个月的院,最后也没同意要分手,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老板娘端了两碗面上来,各自卧了个荷包蛋。
面碗上热腾腾的蒸汽盖过了已经很淡的烟气,顾余音停顿了这么片刻,江雪鹤看她的表情,猜到后面的结果不太好。
“结果年底的时候,她男朋友自杀了。”
葬礼都已经过去小半年,朋友照吃照喝照睡,伤心的劲儿过去了,似乎也没什么事了,但看着同学围在一起看新娘子的婚纱照,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
顾余音以前跟她关系不错,周围的人又大多已经喝嗨了,没人注意到她一个人在角落伤心,便拿了个酒杯陪她一起慢慢喝。
到最后同学哭了一阵,情绪缓过来,顾余音喝得就不太清醒了。
江雪鹤听着这个悲剧故事,心里也不太是滋味,觉得确实可怜,不由轻叹一声:“那真是太遗憾了。”
“这世上能圆满的才是少数。”顾余音说,“不说什么爱情亲情感天动地,光是好好活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年纪不大,却已经经历过了生离死别,早早出去混社会,什么酸甜苦辣也早就都有了体会,说起这些老气横秋的话,也不显得违和。
但直到这一会儿,江雪鹤才感觉到她是如同雁归秋所说的那样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不是像昨晚初见时仿佛浑身带着刺,叫人隐隐有些不舒服。
江雪鹤想着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跟顾余音闲聊了几句,吃完了面,还有一笼包子,两人都没动。
顾余音说一会儿打包带回去,雁归秋挺喜欢吃这个馅的。
两人又坐着闲聊了片刻,顾余音抽出第二支烟,这回没点,只放在指间夹着,一边慢慢调整着角度位置。
“昨晚我虽然喝多了,不过事情都还记得。”顾余音又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情,“没想到叫你们都生气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江雪鹤不动声色地答,“朋友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吗。”顾余音笑了一声。
昨晚江雪鹤那个眼神还历历在目。
她之前没跟江雪鹤相处过,但从这会儿短暂的交谈来看,平时江雪鹤是绝对不会露出那样叫她显得冷厉的神情来的。
她应该有感觉到吧。
顾余音在心底想着,抬头对上江雪鹤的视线,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即还是继续云淡风轻地笑。
“不过,那会儿我确实是故意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