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将手缓缓地贴在玻璃上,凉且硬。不若宫中窗纸,若是风大雨大,还需临时命人紧急修换。日常亦需要定定时定期地检查,及时更换。
余光瞥见杏黄色窗帘,沈长思轻轻扯动,他不过轻轻一拉,这帘子便自行滑动,屋内大半光线被遮住,挡关效果较之窗纸不知好上凡几。
不过数百年,这世间,何止是沧海成了桑田,简直像是一脚踏进一个比任何传奇志怪都还要光怪陆离的世界。
沈长思复又把窗帘拉开,他厌恶昏暗。
他喜欢通透明亮,越通透明亮,他越是喜欢。
…
沈长思离开窗边,他被房间里那一组杏黄色的什物给吸引住。
他知晓这物件乃是沙发,瞧着比宫中的软垫还要柔软上几分。沈长思慢慢地走过去,他在沙发上坐了下去,他的身子当即陷了下去。
沈长思瞳眸微微睁大,这世间竟有如此柔软舒适之物。
天下百姓人人羡慕帝王的生活。若是形容高兴,便到处同人形容,这日子过得跟帝王似的。
要他说,这当帝王,哪有这个朝代的寻常百姓快活。
采光通透的房间,跟云端似的沙发,即便是身为帝王的他都从未享受过。
沈长思将身子往后倒,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他甩去脚上的拖鞋,光着脚丫,躺在这沙发上。柔软的沙发托着他的身子,简直像是躺在云端之上。
沈长思舒服地闭上眼,被阳光照到的脚指头微微动了动。
当一个人耽于舒服,势必会放松对外界的警惕。
病房的手把被拧开,房门轻声地被推开。
沈长思的大拇指脚指头压着食指脚指头,他的身形微僵,视线缓缓移向门口方向。
…
余别恨推门进来,便是见到一双白皙纤瘦的玉足,常年没怎么晒过太阳的双足,在室内的光线下,如同上等的羊脂玉。那双脚上,没有任何一个疤痕,每一寸都长得恰当好处,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
沈长思察觉到那双落在自己双足上的视线,他的脸色骤然一冷,眸光射向来人。
倏地,他的视线对上一双如深色潭水般深邃的墨色眸子。
仿佛一只箭矢迎面射来,沈长思瞳孔猛地缩紧,他的身子微微发颤。
沈长思的双眸如同钉子一般紧紧地锁住眼前之人。
这人,这人的眼睛同阿元太像了!
沈长思猛地坐起身,他下了沙发。他的的双足踩在地上,因着这具身子太过羸弱,沈长思起身时微晃了下。待到站稳,他疾步朝门口之人走去,他的手唐突而又失礼地伸向来人别在耳后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