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临时决定看的电影,时间上比较仓促。
陈邦购票前询问了辛羽跟余别恨两人的喜好,问两人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辛羽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看电影的,沈长思肯让他跟着,还让保镖买他的电影票,他哪里好再胡乱哔哔,自然是沈长思跟他师哥要看什么,他也就跟着看什么。
余别恨平时电视剧、电影都看得少,没有特别偏好的影片类型,因此最后决定权还是落在沈长思的身上。
沈长思压根没看过电影,就让陈邦自己看着选。
陈邦就根据这位大少爷以前的喜好,选了一部恐怖、惊悚类的片子。
沈长思此前从未看过此类的影片,确切来说,除了裴慕之跟钟麟主演的那部《定风流》,因为就是以大将军晏扶风为原型创作的剧本,沈长思从头到尾追过,除此之外,他也没追过别的什么剧。
沈长思初时因为电影屏幕大,且影厅里现场人多,令想起过往在宫中看戏的场景,除了演戏的方式同内容不大一样,旁的也无甚分别,亦是有声音,有画面,手头又有爆米花可以吃,他看得颇有兴味。
谁知这片子不知为何,渐渐变得有些不大对味。
譬如,一开始这片子还挺好看,恢弘的演奏大厅,一堆乐人手里持着他们所擅长的乐器,在台上或立或站。演奏的虽不是他所熟悉的丝竹管弦,亦不是胡琴,环鼓,乃是许多他所未见过的新式乐器,可那些乐人演奏的曲子很是入耳,并不逊于宫廷乐师,甚至别有一种恢弘、壮阔。观众听得亦入了迷,台下爆发出轰鸣掌声。
沈长思因为手里还拿着爆米花,不便鼓掌。也亏得他手里拿这爆米花,因为他发觉,他周遭亦无人鼓掌。在皇宫时,看戏喝彩,是除却赏赐意外,对戏台上师傅们表演最大的肯定,显然这个朝代,并不兴喝彩这一项。沈长思也就继续看着他的电影,吃着他的爆米花。
沈长思将手里的爆米花送进嘴里,眼睛并未离开电影屏幕,电影里,这场演奏似乎进入尾声,但见那名弹琴的乐人,在向台下观众鞠躬时,忽地一头摔下台去。
沈长思的脑袋下意识地也跟着电影里的观众往前探,想知道那位乐者是否无恙,未等他的身子往前探,那名乐者可怖的死状,便随着一声急促骤停的音乐,突兀地显在镜头前。
沈长思沈长思过往看戏,从来都是吹吹打打,翻滚腾挪。梨园师傅们热热闹闹地开场,再是热热闹闹地退场,何曾经历过这遭骤变!
现场也有人被吓一跳,惊呼了一声。尽管那声惊呼已经是压着嗓子了,沈长思本就惊魂未定,听得这一声惊呼,因着没防备,被唬了一跳,身子颤了一下,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唔。”
沈长思发出一声闷吭。
余别恨看了过来。
沈长思当即将唇边的那声闷声给忍回去,他唇角噙着慵懒的笑意,从爆米花桶里拿了几颗爆米花,给余别恨递过去,“余医生吃么?”
端的是从容淡定,还低头瞥了眼桶里的爆米花,大为不解。他的爆米花为何只剩了这么零星一点?
余别恨注意到了沈长思低头的动作。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摇了摇头,“我这里还有。”
沈长思点点头。他刚要把手给收回去,听见影厅里观众一阵惊呼,他本能地看向屏幕。但见那名已经死去的乐者,面部竟开始溃烂,四肢扭曲,如同猛兽般从地上蹦起,似是要朝观影区这个方向奔袭而来。尖叫声四起。
沈长思的身子猛地往后,后背紧贴着靠椅,手里的爆米花自是洒了。其中一部分掉在了余别恨的身上,部分掉在了地上。
此时也没有能够吩咐的人,陆远涉、陈邦跟杨鹏他们三人都在最后一排坐着。沈长思只好自己去捡洒落在余别恨身上的爆米花。只是这电影光线到底不若灯光那般稳定,甚至比烛火还不定,沈长思只好弯下腰,凑近去看爆米花到底都掉在了何处。总算被他瞧见了两颗。
沈长思手往余别恨的腿间伸去。
倏地,他的手腕被握住。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此时电影背景乐又紧张又惊险,还间或伴有怪物般从喉间溢出的嘶吼声,沈长思全然没听见余别恨说了什么,他用另一只手把落在余别恨腿间的那两颗爆米花给捡起来了,把脸凑过去,“余医生你说什么?”
余别恨:“……”
“光线太暗了,等散场后再捡,先看电影吧。”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
光线确实暗,瞧不大清楚。
沈长思于是坐直身体。
他刚坐直,便瞧见屏幕里方才还都是人的大厅,此刻竟全然变成了怪物。他们变得似人非人,如同野兽一般,胡乱攀咬他人,但凡被其咬到之人,竟皆成此种怪物,人与人相互撕咬,场面身为血腥,瞬间偌大的音乐厅如同炼狱。
画面跟音效都太过逼真,沈长思总疑心,画面里的人会就这样跳出来,从而将他所在的这个影厅都变成人间炼狱。沈长思已不会再像先前那样,被吓得后背都抵着椅背,可总归无法太过放松。
有些不敢看,偏又因为没见过这种场景,着实好奇接下去的剧情,手习惯性地往爆米花桶里伸。
剧情越是紧张刺激,桶里的爆米花也就消耗愈快。
演奏大厅沦陷,幸存者涌向偏厅,偏厅的大门被关上,门外,一群怪物以沾血的尖甲刨门,一人叠着一人在撞门,可怖的嘶吼声一声盖过一声。
眼见偏厅很有可能就要失守,沈长思又往桶里抓了一把爆米花。
沈长思眼露惊讶,不是桶里没有爆米花了,而是他桶里的爆米花忽然多了起来,他桶里的爆米花自然不会无故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