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瞧着对话框里余别恨发来的信息,眼底一片冷意。
他今日才去医院复诊,现在便给他发了这条恭喜的信息。
消息还真是灵通。
沈长思读过消息,便将手机给放到了一边。这一回,故意放在了两只手没有办法触及的地方。
继续埋头作画。
只是绘画这种事情,如同作文、写诗一般,讲究一气呵成。若是中间被打断,便如同意根连绵不断的丝线,倏忽一下,也便断了。
沈长思再次下笔,笔下的构图、线条以及颜色,却是怎么都不对。
沈长思将手头这一张画作从画本撕下,揉成了一团。翻到新的一页,提笔沾了颜料,继续在画纸上作画。
感觉还是不对,总觉得缺了什么……
沈长思对绘画至多只是颇感兴趣,像是先前那般一挥而就,他尚且画得颇有兴致,眼下有些不顺,便愚把笔给撂了,愚去吹笛。
交稿期近,他又不能招来沈公子的魂魄,让沈公子自己把画稿也画了,沈长思只好沉着脸,继续在桌前坐着。
余别恨,王八蛋。
沈长思也不知自己何曾在画纸上写下的这句,等到回过神来,瞧见画纸上用笔写的这一行字,顿时乐不可支。
左右这幅画都是不能用的了,沈长思一只手托着腮,信手在上头画了一只大王八。
这只王八占据了半张纸,沈长思在王八上又画了一个身着月华锦袍,别着玉簪的公子。立于王八之上的公子,俨然就是他自己了。
沈长思越画越起劲,还给王八的脖子上给画了一个听筒。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沈长思搁下手中的画笔,他拿起画本,对着这幅“得意之作”瞧了又瞧。
门铃声响起,沈长思下意识地朝门口方向望了一眼。他快意地放下画本,唇角上扬,不疾不徐地走至门边。
他按了应答的按钮,通讯视频里出现管家的脸。
“大少爷,雨下得太大,老爷让我们给您送饭过来了。”
沈长思开了门。
几个佣人在玄关处脱下雨衣,换上一次性拖鞋,由管家指挥着,把装在保温食盒的饭菜取出,装盘,整齐地摆在用餐区的餐桌上。
沈长思去洗手,回来时,佣人们已经都摆好了。
管家朝沈长思鞠了个躬,“大少爷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沈长思看了一眼餐桌,全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菜。不必猜也知道,肯定是沈老爷子特意吩咐了厨房。
沈长思问道:“爷爷用过晚餐了吗?”
管家恭敬地回道:“大少爷请放心,我们给您送餐过来时,老爷也开始用餐了。”
沈长思微一颔首,“那就好。”
管家替沈长思拉开餐椅,便同送菜的几个佣人一起离开。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送进来的饭菜因为都是装在保温食盒里,半点没有变冷。相反都冒着氤氲的热气,屋子里充盈着饭菜的香气。
在金凉,每到入冬,天寒地冻,那时,一碗羊骨热汤捧在手里,整个人便能从头暖到脚。如果再喝一口热腾腾的,有点烫舌的热汤,便是连同五脏六腑都一同滚烫起来。
只是羊骨汤膻味到底有些重,他总是不爱喝。
待到被幽禁于养怡殿,冬日竟是连碗热汤都无,有一口吃的,便算是不错了。
多可笑,在他国俘虏的日子,境遇竟比在他自个儿的家中都还要潇洒一些。
沈长思坐下后,第一口尝的便是摆在最中央的板栗香菇鸡汤。鸡肉如同豆腐般嫩滑、入味,汤里有鸡肉的美味,也有板栗的清甜。
沈长思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忽地,他的脑中灵光乍现。
沈长思放下手中的碗勺,他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去桌上取来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