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倒也安生,车兰眼看要做妈妈的人了,心情也越发的好,吃饭的时候都是笑的,戴氏叮嘱她少吃些,担心孩子大不好生产,看戴氏对车兰那关心劲,让若嬨难免吃瘪,为什么对她就这么咄咄逼人呢!难不成这里施行儿子娶完媳妇,要新媳妇还债务?
吃过饭,若嬨跟着良彩收拾桌子,洗碗刷锅,聊些家长里短,却越发的感觉良彩心情不佳,想了再三,若嬨还是问了她的郁闷所在。
厨房内静寂的,唯有灶口内干才烈火发出的噼啪声,闷得人心烦躁。等得若嬨以为良彩要睡着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这事千万莫要让娘知道,会气死。”
戴氏何等的气量,能把自己气死了,她可是活的生龙活虎呢!若嬨心中腹诽,却是笑着点头。良彩看看左右无人,拉着若嬨坐在马扎上,围着灶口烤火,一面说着良凤。
良凤婆家就大姐夫一个独子,甚是娇惯。想当年良凤嫁过去的时候,他家里还不算富裕殷实,大姐夫人又好吃懒做,良凤便掌管起店铺的事情,在她的精心经营下,生意总算好转扭亏为盈。
俗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学坏,这不是家中刚刚有点积蓄,这大姐夫就开始不消停,隔三差五去趟青楼楚馆潇洒,前些日子良凤在娘家住几日,那花花大姐夫就带进门一个野老婆。
听说肚里揣娃儿都三个月了,良凤婆家让收了做小,良凤也是同意的,但是那大姐夫竟然听那女人的幺蛾子,不肯做妾,非要做什么二姨奶奶,与正妻平起平坐。良凤一气之下就病了,现在还在家中养着呢!可怜了她那几岁的小外甥,只能托付他奶奶照看着。
若嬨听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良彩担心她吼出来,连忙压住她,“我的小奶奶啊!你可悠着点,大姐不让我说的。”
强压抑住心头的气氛,若嬨坐在她身侧,低声道:“大姐不让你说,你就不说,那大姐婆家岂不是欺负我们良家无人?”
良彩登时一惊,心想,老大家媳妇说得有理啊!问道:“那你说,咱们咋办?”
若嬨伸手指向里屋,“跟娘说。”就凭着戴氏的脾气,不闹的她们家鸡鸣狗叫才怪了呢!
良彩皱着眉,踌躇满面。“娘脾气大,担心这事情越闹越僵,反倒不好收拾,还有二家媳妇这两日就要生了,家里离不开人啊!”
“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大姐去啊!”若嬨也是愁得头疼,想起那面善心软的大姑姐,她就气那男人薄情,若是良沐敢这样,二话不说指定离合。
“要不,我们明个去说说?”良彩试探性看着若嬨。她微微点头,“也行,都说小姨子,弟妹姐夫没反正,就是闹大了,也没事。”若嬨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说下了,各自回家准备,明天一早就找牛车去良凤家。
早上天刚蒙蒙亮,鸟鸣了几声,良彩便急忙忙来叫了门,若嬨扯谎说良凤请她与良彩去她家耍。良沐自然是深信不疑,左右交代了万事小心,不要回来太晚,牵着手恋恋不舍送到门外,看着她们上了车走远。
良彩拿若嬨打趣:“嫁给我家兄弟,你就知足吧!”
若嬨笑的甜蜜,脸色羞得火红,伸手去挠良彩咯吱,吓得良彩连忙求饶,牛车上可不能闹,容易掉下去的。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到了蒲家埔子,蒲家埔子是临近镇上的大屯子,人口要远比那良家村大上许多,街道两侧也有稀疏的店铺林立,车夫将牛车听到王家杂铺前停下。
良彩腾得从牛车上跳了下来,便进了店铺里面。若嬨则缓缓下车,站在门口看了两眼,这店面不算大,但是里面出售的物事很多很全,想来良凤为此付出很多吧?
“弟妹快些啊?傻看什么呢?”良彩刚要穿过后门,却见若嬨没有跟上,唤了声便进入内院。若嬨连忙跟了过去。
家中似无人般静寂,良彩一路引着若嬨进入良凤的卧房,迎头就是面厚重的帘子将屋里遮得光亮惨淡,还有股子淡淡的霉味。“这都啥时候了,还遮帘子。”良凤叹了一口气,帕子扫了下鼻翼,进入房里。
良凤蓬头垢面地窝在炕上,身上盖着浆洗到发白的旧红缎被子,听见门口有响动,忙踉跄着起身看了过来,昔日那双温顺的眉眼,如今才几日不到竟漆黑深陷,让人怎能不心疼。
“该天杀,他们王家连个侍候人都请不起啊!这么祸害我家姐姐。”良彩已然飞奔过去,与良凤抱头痛哭起来。
若嬨一个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伸手牵住良凤的手腕,“姐,你受苦了。”
良凤没有想到她能来,眼神不悦的看向良彩,“让若嬨来淌这趟浑水干嘛?”
“姐姐若是这么说,就不当我是良家人了,就是良沐听了也会伤心的。”若嬨皱着眉头,一面说一面扶起良凤,想给她倒碗热水却都没有。
良彩愤起,“我去给你找热水。”说完便熟络的出了门,看她那模样不止是找热水,怕是这一架在所难免,若嬨有些后怕,这古代人都不讲理的,就她们两个女人家,没个撑腰的怕是要吃亏,真后悔没有把良沐带来,最起码有他在就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精神萎靡的良凤,头倚在柜头上,呜咽哭泣,任若嬨怎么问她都是以哭作答,气得若嬨甩脸子:“原以为大姐是个有能力的,结果也是这般,如今让弟妹都看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