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姑欣慰,更加尽心尽力地教天玑。
然而天玑整日与逢姑待在屋内,无暇分心,府中事务难免落下。全权交由下人去做,天玑又不放心,于是她想到了罗姶。
罗姶自与天玑不欢而散后,在府中过起了隐居生活。
豪门大院,添丁少人,亦可做到神鬼不知,这是常有的事,遑论一不受宠的姨娘。西院地阔,又只住了罗姶主仆,其余下人来西院,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时常要疑心姨娘当真住在里面么。
除了定期向天玑请安,罗姶几乎从不踏出西院。便是去请安,因天玑不想看见她,早早轰她走,罗姶不过是走个过场。然而她也乐意过这种生活,悠哉悠哉,乐得清闲。
谢玿来过两次,来看看她过得如何,陪她聊聊天,讲些外头的趣事与她听,最后劝她多走动,莫要总闷在府里。坐不到几刻钟,谢玿便要走了。当真是难为他了,百忙之中抽身,确实是看重与王玢的情谊。
罗姶想,这府中,最挂念她的,只有谢玿。最厌她的,只有天玑。
故而当天玑屈尊来寻她时,罗姶难免吃了一惊。
罗姶请天玑坐下,又吩咐婢女看茶,随后坐在天玑下座,笑道:
“妾身还以为夫人永不会再踏足西院,哪成想……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天玑脸上露出窘迫,她不想去求罗姶,可罗姶是最佳人选。不过是放下身段,堂堂公主,能屈能伸!
尽管这样想,天玑还是扭捏地开了口:
“罗姨娘,因我最近有事缠身,不得空闲,府中事务繁杂,恐难以兼顾。故……故我想请你,代为掌家。”
天玑的脸腾地红了,目光下垂,不敢去看罗姶。她可没忘上回西院问权,她对罗姶刁钻刻薄来着。
罗姶看着天玑这视死如归的神情,弯眸一笑,爽快应下:
“好。”
天玑略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她没想到罗姶会这么爽快就同意,她本以为罗姶至少要挖苦讽刺她一番才肯答应。
见罗姶微笑着看着自己,天玑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罗姶确实比她要沉稳,大方知性,不斤斤计较,倒显得她小家子气。或许谢玿就喜欢这一款?
天玑撇撇嘴,她讨厌罗姶的笑,虚伪。
然而讨厌归讨厌,礼数还是要周全的。天玑给初韵使了个眼色,初韵得令,手捧一檀木盒,上前,呈至罗姶面前。罗姶顺势将其打开,里面是一柄玉如意,天玑解释道:
“这是昆山纳雪玉如意,权当作是谢礼。”
天玑没告诉她,这是毋宁太后,即常太后,当年赐下的,道是她长了一张讨喜的脸。
罗姶本可说些“纵使夫人不这般,为府上效劳也是妾身分内之事”,诸如此类讨喜的话。可天玑厌她,说这些怕是会适得其反。罗姶便也不矫情,收下了天玑的礼。
天玑见罗姶收了礼,便带人离开了。于是翌日起,罗姶重执库房钥匙。
这件事自然传到谢玿耳中,他只是笑了笑,不予置评,两个女人的事,分分合合,他不多干涉,不过还是多问了句:
“夫人近来,都在做些什么?”
“回爷,夫人近来与逢姑亲近,详情奴并不知,爷可传逢姑一问。”
“罢了,你下去吧。”
谢玿不需要知道天玑在做什么,江南事未尽,端明还未归,盯着天玑与宫里的动向之事交由下边人。
不过天玑与帝联系倒是没那么频繁了,说来也是,他为水灾焦头烂额,她又有什么好告诉陛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