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夜风习习,少年见鸣桃如此欣喜,少年郎也露出一个欣慰地笑容,此间事情大抵是了却了,他也该动身回去,毕竟傅芷一人还在月灵山上。
更何况,此处颇为古怪,进入密林之时,月灵山上月儿当空,穿过洞口,却又是碧空万里,仿佛走入另一片平行的天地,而此时月儿初上,那么月灵山上又是怎样的光景?
少年猜得此处绝不简单,异宝与功法均已到手,那么再多叨扰老前辈的故居和饕蛇安息之所也有些不敬,便是急急忙忙退到起初进来时的洞口,一边对着竹林,一边对着桃林,各自拜了三拜,便是转身欲走。
空中有远处飘来的桃花,纷纷扬扬细碎地落在地上,宛如一地碎雪。
鸣桃似乎察觉到秋舫即将带着自己离去,便勉力从秋舫的袖口处钻出了小脑袋,凝神望着桃林深处,或许它知道,就在桃林深处,安息着一个它的至亲至爱。
少年见状,忍不住凝神望天,片刻后才轻轻说道:「蛇君极是放不下你。」
听见秋舫说话,鸣桃疑惑地投来目光,微微侧着小脑袋,「嘶嘶」叫了两声。
秋舫知道它大抵是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的,便是淡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再次走入洞口。
也好也好,鸣桃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总好过什么都知道,只要不知道,便不会有伤害,逃避不是良药,却是让人能够获得一线安宁的解药,如此说来,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秋舫一边想着,身影也出现在密林之中,饕蛇已经去了,密林却是一如往昔的不见天日。
唯有水声潺潺,汇聚成一片又一片沼泽湿地,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掩鼻的霉味。
秋舫虽然脚步不停,但眼神却狐疑地四处打量,由于头顶巨树挤在一起,周密的树叶之间扣得严丝合缝,他瞧不见头顶的天空,自然也分辨不出此时的月灵山上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五
直到后来,伴随着他奔走的脚步愈来愈快,一丝丝光亮开始从树叶的缝隙中挤进来,即使林中总有淡淡的雾气,使前路若隐若现,也妨碍不了阳光想要照耀每一个角落的勇气。
「果然,山洞里的世界和月灵山,并非一体,里边此刻是黑夜,而外边又成了白日。」少年微蹙眉头,低声朝着阿鱼说道。
阿鱼闻言,对此却不太在意,她可不会想着还有什么小师妹在茅屋之中独自守候,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在山水世界中也算常见,又有何可疑之处。
「希望小师妹没有久等?」
见阿鱼并不搭理自己,少年自然也不想再自讨无趣,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鸣桃听见少年说话,又将小脑袋支出来瞧了瞧,但少年奔走的脚步实在是太快了一些,劲风从他身畔呼啸而过,凛冽而清冷,竟让鸣桃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又缩了回去。
秋舫见状,嘴角微微勾起一条弧线,只觉得这小鸣桃颇为可爱,怎么也与蛇君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联系不到一起去。
「你好像,很担忧她。」阿鱼突然冷冷说道。
秋舫一愣,旋即知道阿鱼口中的「她」是何人,便出声笑道:「这是自然,小师妹她她待我极好。」
「待你好,你便要担心她么?」阿鱼不解地问道,语气不似刚才的清冷,反倒是有些木讷与迟疑。
少年眉睫一挑,一边用手劈开迎面挡住的一根树枝,一边用自然而然的语气答道:「那是当然,她待我好,我便待她好。」
阿鱼沉默了一会,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妹妹也有担忧的人,但她总说那人,待她不好。」
「你妹妹也有如意郎」说到此处,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好像意识到有些不妥当,似乎未经脑子,下意识便说出此话来,旋即赧然一笑,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如意郎什么?」阿鱼不解道。
少年轻咳一声,他原本想说一句如意郎君,可这样说来,岂不是将他对傅芷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对一个初尝男女之情的小道士而言,这不算虎狼之词,又算什么,于是他连忙改口道:「你妹妹既然担忧人家,那说明她是待人家好的,不过你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生,你妹妹比你还要小上一些,怎么还」
若阿鱼的妹妹不过十一二岁,那也有什么如意郎君,会不会太早了一些,秋舫心中有些不解。
「妹妹看着,比我大许多。」阿鱼淡然答道,不过片刻,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不知觉间有些失言,连忙又冷喝一声,「好了,不许再说了。」
少年被她这一声冷喝吓了一跳,心中不免腹诽道:「话头是你挑起的,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不过此事,秋舫也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的身形已经钻出了密林。
远处的茅屋,有光,微黄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