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道光线中苏醒过来,他环顾了四周,动了下酸胀的脖子,站了起来。周围泛着冷光,边上亦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只有他一人。
他靠着墙壁,慢慢地顺着墙壁滑下去,然后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上。
他都快忘了,自己已经多久不曾见过她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曾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女子上心的。
许是在找她救炎凉的那次。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其实他一直跟在她后面,他看着她忍着苦痛坚持着,看着她自言自语为自己鼓励,看着她一遍一遍地摔倒却还是继续走下去,看着她将外衣套在外面,看着她被炎凉抱在怀中,看着她因为太累倒地而睡。
她亦不知道的是,每天听探子汇报的关于她的一点一滴的信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习惯。他从来不知,原来习惯可以强大至此,使得他自此再也无法摆脱她的一颦一笑,连带着她的音容频频也出现在梦中。
所以,当突然有一天她的消息断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静不下心。那个时候,他才惊觉,原来那人已不知何时侵入了心脏。自此,便是万年。
不曾对谁上过心,是以他乱了,他不知该以何等方式去表露。唯一知道的便是对她好。
可是,对她好么。
那个初次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打入大牢的人,那个将她所有经脉都震断了的人,那个害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那个让她在苏醒不久便独自上山的人,那个害她在孤山受冷过夜的人,那个不信她却让她做尽
苦差事的人,那个人,还有资格么。
只是不巧的是,那个人,却是他自己。在他一开始就做了那么多不该的事之后,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无力感。
东方醉。司南珞嘉看着那一袭阳光,静静念道。
下一次的相见,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呢。
而她,可是会和他,有了隔阂?
这么久不曾相处,最后一次的相处,怕是那夜的他莫名地私自离宫前往的那一回罢。那一刻,他有一种弃国只为见她平安的错觉。
在东方醉又陷入时常性的睡眠间,金挽月和沈听颜已经决定好了三人的安排。
沈听颜和东方醉留在岱国,直到拿到遗迹。而金挽月则立即动身寻找司南珞嘉和余炎凉。
他站在她的榻前,伸手帮她掖了被角,然后低着嗓音不舍地说道:“我就要走了,不知你会不会有片刻地想起我。”
静默了许久,他轻轻地喟叹一声,一声对不起自唇中溢出,极轻极轻。
再度望了一眼床上安静的人儿,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