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府中,宋徽正脱不开身。
唐歌扯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又慌又急:“君卉,你带我一同去吧?”
宋徽耐心哄他道:“眼下两国正在交战,此去议和乃军国大事,非同小可,不是儿戏,且这一路十分凶险,怎能带你去。你安生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我害怕……”唐歌说着,流下泪来。
唐歌怕礼部尚书宋澜,怕尚书夫人,怕皇后娘娘宋兰雅,就连府里的下人他都怕。
宋家府上的人,除了宋徽,他几乎不喜欢与任何一个人说话。
他总觉得他们在背后嘲笑他,对他指指点点。
一个国公公子,沦落为奴也就算了,他一个男人,还要雌伏于另一个男人之下。
好在宋徽对他还算体贴周到,但也叫他更加离不开宋徽。
唐歌觉得,他若是离了宋徽,定是活不下去的。
一听说宋徽要去罗刹国那么远的地方,立刻慌了神,说什么也不愿放他走。
宋徽见说什么都没用,不由得心烦意乱,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地变得严厉冰冷,“唐歌!你现在不是唐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子!这种事哪轮得到你任性!你什么都不会,跟着去只会添乱,快松开我,不然我叫下人来扯你,就更加难看了!”
唐歌第一次被他斥责,不由得松开手,怔怔地瞧着他,连哭也忘了。
宋徽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心生怜惜,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连忙安慰道:“我……我不是……唉,我说什么好呢,颂之,你别怕,我已求过皇后娘娘,她会对你照应一二。我爹娘虽严厉,但好歹会看在我与皇后娘娘的份上,不会刻意为难你。”
唐歌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犹自发愣,他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宋徽那句“什么都不会”、“只会添乱”,更加手足无措。
只恨自己从没认真学习过什么,如今派不上用场,连宋徽都嫌弃他。
他抹了一把眼泪,“你走吧,我知道了。我乖乖在家等你就是。”
说完,呆呆地回到床边坐着,也不看宋徽。
宋徽叹息一声,但事态紧急,他不能再拖延,只得狠心而去。
待他走后,唐歌才回过神来,眼泪簌簌而下
至于王琳那边,更是忙得天翻地覆,一出宫就先召集一批精锐,等不及各地军兵汇集,就先行出城,留王太尉主持大局,吩咐王琪留下,集齐大军后与他汇合。
谢玉楼听说了消息后,撇撇嘴,骂了一句:“哼!祸害遗千年!阎王抓鬼也轮不到他这个混球!”
骂完又怅然若失,彷佛心里头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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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酒泉城时,林岱安不由得心中感慨,在西北这么荒凉的地方,竟然也有这么一块宝地。
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在一处熙熙攘攘的胡同里,有一间茶肆。
林岱安与宋徽,并几个宋家侍卫,一同入内饮茶歇息。
这茶肆虽外观简陋,里面布置却颇有些异域风情,也售卖些简单的肉食与干囊。
林岱安端起粗陶茶杯,那茶是林岱安不曾饮过的乳花茶,嗅着有淡淡腥味。
林岱安蹙眉,又将手中茶杯放下。
宋徽倒是神色不变地饮用,他自小用过不少各地贡品,能接受的口味自然也广泛得多。
“岱安,你可有灵均的消息?如今西北乱得很,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听到宋徽的询问,林岱安微微摇头,心中闷闷的。
他近来又做了不少噩梦,总是梦到薛灵均挨冻受饿的模样,每每醒来,既庆幸那只是梦,又担忧薛灵均如今情形会不会比梦里还更加落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