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无语,这鼻血真不给面子。
几秒后,宋西川攥着纸巾,擦去我脸上的血,再用新的纸巾放在鼻孔处防止大量流出。
感受着他的手指捏住我的鼻梁,我睁开眼,这才发现灯光下他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西川,我……”
“别说话,”他一出口,语气就仿佛带着冰渣,“头不要仰太高,慢慢低下来,吸鼻,按压鼻翼,能止住么?”
我按他的说法做,鼻血是止住一些,但依旧在往外流。
我欲哭无泪,和他说:“有点止不住。”
“再等等。”宋西川手上的力度加大,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甚至带着轻轻的颤抖。
乖乖坐着,不敢说话。宋西川此时的模样真有点可怕,脸色沉得都快埋进地里,语气也十分不善,连温柔的伪装都全全撕裂。
过了四五分钟,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好像止住很多了,只剩一点点。”
宋西川终于吐出一口气,这个动作似乎花费他许多气力。接着他转身拿过一包纸,塞给我。
他说“等一下”,便扯下自己身上的浴巾,胡乱擦抹几下,当着我的面露出他圆滚结实的臀部,还有那细却韧劲十足的腰。
完美的身材。
但我没心情去欣赏,脑子里全是宋西川的黑脸。
宋西川背对着我,完全不避讳什么,直接一件件换上外穿的衣物,换完后对我说:“去医院。”
“流个鼻血而已,没必要去医院吧。”
不用这样大惊小怪,我一点也不想大晚上跑去医院,止住就好了,别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错过难得美好的夜晚。
他已经走到房间门口,闻言回头深深看我一眼,口中仍说那句话:“去医院。”
带着完全命令式的三个字,在脑中横冲直撞,我沉默片刻,不得不顺从。
坐上宋西川的车,扣好安全带。
车的主人一言不发,原本就显得刻薄的脸,此时在明暗交替的地界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车内什么歌也没播,宋西川调了静音。缄默勉强还能忍受,我没提,双眼看向窗外,久了有点晕,于是收回视线,开始抠手指。
风也许是无情地刮蹭玻璃,车窗紧紧关着,只有主位的被打开一条缝,于是那被削弱分解的风细细吹入,让人忽略它原本应有的气力。
之前我从未有过逃离的心态。因为该来的总是会来,它不会因为你的犹豫而延缓脚步,时间是奔流不息的,每睡一次觉,每吃一顿饭,都会离那既定的一天越来越近。
我有时在想,如果宋西川不告诉我未来的事会怎么样,我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知道消息时猝不及防、惊诧和恐慌占据上风。
而他告诉了我,我也只是在面对癌症到来之际,多了几分坦然和无谓。
不会去怪罪宋西川的,我永远不会去怪罪他。
但今晚我坐在车内,漆黑的车壳和夜晚融为一体,我也想就此与世界融为一体,逃离去任何地方,不用面对任何痛苦。当然,我要带走宋西川,延续他的生日到今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