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怕是只看到表面荣光,未曾理解云谦此着真意。是以,才觉着云谦是在帮助苏梓诺讨封赏,因此心里兀自不平,才激愤得出言驳斥。
当然,苏允自己也知道,既然云谦提出此事,便已经想好理由堵塞这些人悠悠之口,他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与这个莽夫多作解释。
“禀陛下,臣以为,此番长公主殿下力挫北胡众部,迫使他们递上降书并岁岁纳贡。如此功绩,便是西魏开国以来也无人做到。”
不出意料,云谦温润的声音在殿上响起,话语间却是撤去了之前的强硬,和着面上的微笑,听上去柔柔的却有着说不出的威慑力。便是在沙场磨练过的张宇之,也让云谦话中似是无意漏出的威慑之意,弄得浑身一颤。
“呵,如果说单说对西魏国的贡献,张将军戍边二十年,可现在南蜀国不臣服于我国还不说,时不时还扰我南方百姓。身为戍边将领,张将军偶尔更是让南蜀国抢走一两个城镇,这点,您又拿什么与【身为女子】的长公主殿下相比呢?!”
明明说话之时云谦俊脸上笑意盈然,一双好看的墨瞳直直地凝视着身形僵硬当场的张宇之,眉目间婉转风流恁是让殿上众臣看迷了眼。
可是,这只是没有被他盯着的大臣。而至于这位被云谦“重视”的张宇之,则是几乎颤着身形,只差没跪在地上讨饶。
“请摄政王见谅,张将军与本宫皆为军人,有此担忧实属正常。”苏梓诺的声音让前一刻还沉溺在云谦温文尔雅外表下的众人回过神来,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她。听到她的话后,立马又有人起了看戏的心思。
不过很可惜,苏梓诺很讨厌被人当做猴看的感觉。所以,这遭他们恐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既然如此,那德信长公主以为该如何?”苏允皱着眉开口询问,不解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苏梓诺身上。现在,他当真是摸不清自家长姐的这脾性。
不但对收兵权一事不加阻拦,甚至甘愿奉上兵权,这与她以往实在有所不同。是以,当听到苏梓诺如上说后,他倒是一时也猜不透她心里作何思考,只得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
“嗯,本宫以为既然张将军认为本宫无有配上四字王的实力,那便请皇上让本宫与他斗上一回,若本宫胜了,张将军的异议似乎也不存在。若是本宫败了,便卸甲归田,如此,不知道张将军可是满意?”
说话时,苏梓诺回头看了张宇之一眼。在触及她投来的视线后,张宇之久经战场风霜的脸上猝然一怔,眼底闪过丝丝惧意。
他太懂那对漆黑如夜的瞳孔中透出的光芒,带着几分杀戮,残忍却又决绝。
除了那染血的沙场,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培养出那道几乎可片肉蚀骨的目光。顿时,张宇之心生怯意,刚要开口讨饶,却被龙椅上一脸冷然的少年皇帝抢先道:
“准奏!”
准备好慷慨激昂的话被噎在张宇之喉间,现在他心里突然好后悔,如果早些听了副官说的,改了自己这个冲动易怒的毛病。恐怕,就没有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窘境。
骑虎难下。。。
是他所能想到形容自己此刻处境的成语,也亏平常读书本就不多的他能想到这个词。可惜,就算是再多塞几本书在脑袋里,除了跟苏梓诺一战之外,穷碧落下黄泉,都已经无法解决此刻困境。
被现实打败后,张宇之重整心绪又想到,他好歹比那个苏梓诺年长许多。恐怕他从军的年限已经够她的年岁,而且他又是男子,单凭她一个才十八年华的少女,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要烦恼的,恐怕是怎么控制力道不伤了这个公主。
幸好,他这个人很心态很正。所以,就对苏允躬身行礼道:“既然长公主殿下如是说,末将也觉得如此甚为合理,如此便请殿下赐教了。”
。。。一场比试开始。。。
。。。一场比试进行中。。。
。。。一场比试结束。。。
一众官员都觉得,张宇之如他所想的那么乐观,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当苏梓诺的龙雀刀尖堪堪停在张宇之咽喉前一寸之地时,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举起正劈下来的长剑停在空中,一双虎目就这么对上苏梓诺的视线,愣愣的,怎么也无法移开。
整个比武场鸦雀无声,即便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此刻也显得响亮却又刺耳。
露着森芒的刀尖缓缓从张宇之喉前移开,每移开的一秒,仿佛都在割裂着他鼓动不已的心脏。
张宇之不得不承认,他在自己向苏梓诺抢攻第一招时,他就已经失去作为猎人的资格,沦为了她刀下的猎物,毫无反驳之力。他自认武艺不逊苏梓诺几分,但他缺少的,就是她的隐忍和耐性。
所以,她胜,他败。
就算是不甘心,张宇之却也只能承认,这个少女心性,比他更适合于行兵打仗。无怪乎自古以来便以强悍北胡,便是三十八部联军濒临城下,她也能力挫强敌,守卫疆土。
“殿下武艺卓越,末将认输,德信忠义四字,殿下实至名归。对于末将之前鲁莽之举,请殿下原谅则个。”
张宇之向苏梓诺躬身道歉,骄